第3章

如此之計謀,不過隻是為求姜家不滅。


天下明君多出其一,從前的陛下是,可如今的陛下是不是,就不得而知了。


多少將士因著帝王猜忌而戰死沙場,馬革裹屍。


我姑母是一例,當初千千萬萬死在戰場上的士兵亦是。


如今的皇上,對姜家,早就如同心腹大患,早早想著將要除去罷了。


如此,為何我姜家不早做準備呢?


縱觀陛下如今的子嗣,唯有太子殿下,人人都道如今的太子隻是空有一副太子的軀殼。


沒了太子的實權。


現如今還在太子的位子上不過是皇上難以抉擇立儲人選拖延時間的一個物件罷了。


畢竟誰都知道,當今的太子母族因叛國罪論而滿門流放,太子母族式微,更不論這太子早早就失了皇上的寵愛。


現如今,最大能夠繼承王儲人選的人正是宸王和景王。


8


如今的姜家,需要的是避其鋒芒。


我準備要離京那日,太子蕭欽偷偷地來送我來。


我同他站於茶舍中,共飲下了那杯茶水。


「自此一別,不知何日相見,如今京中兩位皇子各自為政,隱隱有相爭之勢,都說太子殿下不學無術,可我知道,殿下的心不在此,在那個位置之上,姜家之勢,願為殿下建青雲梯,唯願殿下能得償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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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氣中難掩心中的熱烈,我兀自拿著那把紅纓槍,心中歡切得緊。


蕭欽笑吟吟地看著我,淡淡地說道。


「或許從裴爍治水離京那一刻,我們姜大小姐便已經算好了吧,不然,又怎會這般巧合地找上孤合作呢?不知道孤的這位盟友,又有多少是孤不知道的呢?」


我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尖,心猛然地被他說的話驚了一下,但又立刻恢復了鎮定。


「殿下,臣女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罷了,我同你約定的,三年之期,這京中早晚分出個勝負來,而姜小姐,姜娉婷,三年期滿,回京那日,該是要撕下你那副假面真真的和我好好分說分說。」


「姜娉婷,給你三年時間,該是好好想想怎麼回答我吧!」


末了,蕭欽的語氣中帶著不似平常的那般深沉 反而多了幾分活力。


我目送著他離開。


我不懂,他的意思。


在我一旁一直候著的春熙反倒是有些興奮。


衝著我壓低聲音說。


「小姐,我看那位殿下怕是對您上了心。」


我噗嗤一笑,提起紅纓槍就走了出去。


反倒是惹得後面追我的春熙有些鬱悶。


「小姐,小姐你可等等我啊,真的,一定是真的,春熙絕不會看錯的!」


我轉頭,看著那個陪我從小長大的春熙,等她走近時,曲指著手敲了敲她的腦殼。


「春熙啊,這皇家的情情愛愛啊,可最是碰不得的,若是真情,也是我之幸,可即便如此,你家小姐就要為此停留嘛?好不容易擺脫了裴家那大麻煩,還不讓你家小姐輕松輕松?」


… …


這三年,我在邊關過得很是暢快。


不同於在京城中那般要裝著賢淑典雅,邊關之地,你若是真的想要在此立足,是要靠自己的真本事一點點打出來的。


我帶著姑母贈我的那把紅纓槍,就如同當初的姑母那般,神槍百煉,蕩盡宵小。


同樣有著將軍府血脈的我,又怎麼會甘心去給一個男人當妻子。


被困於那四四方方的天地,日日靠著男人的垂憐過活?


邊關的西北軍中,從來認得都是你的拳腳,你的軍功。


我雖是女子,卻也無半分嬌氣,同那些個士兵將士們一同吃住。


我的功夫,是姑母打小就教過的。


隻是幾場戰役下來,軍中就已經有不少人認可我了。


可我知道,那還不夠。


這幾年中,我趁著在外歷練迅速地成長。


父親也曾找我談過,看著我時多是心疼。


可當年兩位兄長的故去,已經打彎了這個我印象很是高大男人的脊梁。


我也不願意相信,兄長的死,同當年前皇後母家之滅有關系。


前皇後容佩亦是出身將門。


隻是當年的容家並不如我家那般,隻是後來如今的皇帝登位,而容家才越發勢大起來。


當年之事,事發突然,突然有人舉證,前皇後容佩勾結外黨,致使我阿兄慘死沙場,而前皇後容佩意圖外戚當政,刺殺皇帝。


最後念在太子的面子上,打入冷宮賜死。


而太子也被過繼到了如今的繼皇後手下。


可我不願意信啊,當年的容皇後在未出閣時和姑母曾是手帕交。


姑母說,當年她性子頑劣,京中少有人同她交往,唯有容佩。


姑母還說,若非當年姜家勢力太過惹人眼熱,也不會輪到容佩去做那太子妃,明明當年容佩便已經有了心上人。


更何況,當年的容皇後有怎麼不知姑母和那位的感情。


就連要走的時候,都要同我姑母去道歉,說是佔了姑母的位置。


這樣的容皇後,姑母和姜家又怎麼會相信,是她設計害了那兩個她也曾親眼瞧著長大的孩子呢?


自我阿兄戰死之後,容家和姜家決裂。


我想,帝王制衡之術,果真無情。


9


在邊關的這幾年,蕭欽也曾偷偷來看過我一次。


那日,我同他一同策馬與邊關外,我仍是記得清楚,那日的落日很是美。


我同他一同坐於土堆上飲著烈酒。


當年連著踐行都喝不慣酒,非要將酒換成茶水的我,如今倒是能夠這般自然地和對面之人喝著酒。


兩年來,我變得更好之外,蕭欽也變得更好了。


即便是身處邊關,我卻依然聽聞京中之事,那位囂張跋扈的嫡次子景王殿下不知怎的光天化日之下散著衣服在京中最有名的青樓外。


身上的痕跡盡是被人瞧了去。


那日可是眾多百姓見證,是景王殿下府內的人將人帶了回去。


一時間,朝堂上的大半多開始支持宸王。


可宸王也沒好過。


被景王黨彈劾搜刮/民脂民膏,也是傷了大半。


京中兩王相爭,鬥的是你死我活。


而那位我知道的皇帝,身體也不如之前那般硬朗了。


我抬起手中的酒碗。


「那我便先早早祝賀殿下,早日能夠所求所願皆能實現。」


「姜小…姜小將軍,亦然。」


那日之後,蕭欽又偷偷地離開了。


好似那日之見,就如夢幻一場。


可我知道,我們求的那些,馬上就要都能夠得到了。


半年後,我和父親共創殺敵,驅南蠻於千裡之外的消息傳回京中,皇帝龍顏大悅。


不久,皇帝就傳令我和父親班師回朝,表功受賜。


那日,我騎著高頭大馬,身著銀鎧,百姓夾道歡迎,我這張臉本就隨了阿娘那張美人面,男裝示人更是英氣十足。


多是不知情的少女拿著絹帕朝我扔來,亦如當年的姑母。


早在我踏入京城時,我就能聽聞景王和宸王鬥的不可開交,就連那一直紈绔的太子殿下都不知道為何怵了倆人的霉頭,如今正病得閉門不出。


就連百姓都知道了,如今的太子殿下形同虛設 。


大殿之上,我朝著皇帝拜去。


卻能感受到兩方熾熱的眼神一直盯著我瞧。


我知道,一個是皇帝。


至於另一個,我瞥了一旁正因激動而不慎打翻酒杯的裴爍,笑了。


我本就同姑母有著四分相似,如今穿著當年姑母穿過的鎧甲,拿著姑母當年的兵器。


更是把那四分變成了七分。


首座上的皇帝看向我時多了幾分懷念與慈愛。


如今的他已經垂垂老矣,更是兒子的鬥爭已經讓他更是疲倦。


如今暮年的他反倒是開始回望起從前來。


甚至有些興趣地想要為我指婚,提著他那兩位能幹的兒子。


可我隻是退了一步 撫身長拜。


「陛下,邊關動蕩未平,臣女不敢成親,當年姑母之願,娉婷願以身為實現。」


與此同時,下方的朝臣躬身喊著。


「我大周江山順遂,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龍顏大悅,更是賞了我很多珠寶銀器。


可我看到的卻是這場慶功宴上兩位殿下黨羽的相互爭鬥,已經馬上到了不可調解的地步。


這京中的天馬上就要變一變了。


10


帶著蕭欽特別訓練的鴿子飛到我窗邊之時,帶著血的刀子就開始捅向那既定的人了。


我很期待。


隻是最近那裴爍不知道是犯了什麼病。


日日跑到我將軍府外守著。


甚至開始託人將那些幼年時曾要說予我的禮物一一補上。


我聽春熙說,當年的裴爍還是執拗,終還是娶了他那心心念念的阿音。


可卻不知為何現在開始對我執念魔怔起來。


我盯著銅鏡中的自己,笑出了聲。


拉著春熙的手說道。


「我的好春熙啊,有什麼疑惑的啊,這追其原因便是,這世間的男子都有一個脾性,那就是賤!你若是離了他過的好了,他倒是開始不痛快了,你可懂了?」


… …


那日我回來之後,姑母歡喜極了,拉著我的手一一地查看。


甚至開始為我著手準備著宴會。


更是邀了京中所有叫得上名戶的人家。


好好出口氣。


當年我離京,人人都笑我姜娉婷為了一個男人暗自傷神,怕輸給了那江南地來的女子,跑去了邊關。


可如今我得勝回朝,倒是一一打了當年笑我之人的臉面。


那日宴會,我靜靜地坐在座位上喝著茶水,看著姑母得意地朝著那些人炫耀。


總歸是有些開心的事。


可眼看架不住有些人打著這參加宴會的旗號,開始左右試探我的婚事,我被問得煩了,逃也似的離了席面。


正碰上了在花園似乎在吵架的裴爍白音二人。


我欲要止步,卻還是聽到了倆人的對話。


白音的聲音似乎很是崩潰,她一手扶著自己的肚子,一邊抓著裴爍的衣角。


「裴爍,你到底還愛不愛我,從那日陛下的慶功宴上你失手打翻了酒杯,我就知道,你還沒有忘記姜娉婷,怎麼,你難道以為自己遮掩得很好嗎?從來時你的眼睛就一錯不錯地盯著她!」


我以為裴爍會去哄她,但他的語氣反而很是冷漠。


「你別無理取鬧了行不行!」


我本想離開,卻還是被倆人發現。


白音向我走過來,看著我的眼神半是怨懟半是倔強。


一如當年她獨自一人在雨中向我解釋那樣。


「姜小姐,你滿意了,是嗎!這男人我不要了,還給你!」


而裴爍從先前的呆滯反應過來,不顧她有些歇斯底裡的瘋癲,拉著白音的手就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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