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Yue。


「一雙人!」


我用盡這輩子的全力,終於說出這番話:「你得休了花念樓!」


「沒問題!」


司馬營立馬同意。


8


我娘氣得直敲我腦殼頂。


「你發顛啦!」


我娘罵道:「那種男人,你就是這輩子都不嫁,當老姑娘,讓爹娘一直養著,也不要信他的話哇!」


「老娘真是豬油蒙了心,覺得他是個好男人!」我娘邊說邊罵自己。


我挽著我娘的胳膊笑眯眯:「娘,你覺得你家小幺是個蠢貨麼?」


我娘懂了:「你到底想幹啥?」


「小小的報一下仇唄。」我說。


9


我騙司馬營,操作官職需要銀兩。


他想從我這裡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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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哭得慘兮兮:「我家就是看起來有點權勢,實際上窮得不得了。」


「這,我可就幫不了你啦。」


梨花帶雨地將司馬營哭走,他惱羞成怒,轉身離開。


我揮著長袖,笑意盈盈:「你放心,等你把銀兩找到,我肯定能讓你當宰相。」


「咳咳咳——」


身後傳來咳嗽,我飛快地縮回手,想梭邊邊,卻被陳清盛一把揪住衣角。


「你這麼厲害,能讓人當宰相?」他笑眯眯地看著我,硬朗的線條很是柔和。


我撓撓後腦勺,笑得和藹可親:「這不是被司馬家逼得狠了,所以想給他點教訓麼。」


陳清盛沒說什麼,隻邀請我三日後去城南看梨花。


我摸著下巴思忖半晌:「你為什麼要帶我去看梨花?」


「你不會真對我有意思吧?」


陳清盛嚇得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你,你這女子……」


陳清盛指著我緩慢地想形容詞:「怎這般……」


「孟浪?」


我接他的話,笑得雙眼亮晶晶,一幅調戲他的模樣。


誰知陳清盛適應能力極強。


他神色一轉,竟放下手,雙手負背,道:「不過,你這話說得確實沒什麼錯。」


「你挺可愛的,我挺喜歡的。」


咔噠,我腦子裡那根筋當場斷掉啦。


我呆呆傻傻地看著他,紅暈爬上臉頰。


然後沒等陳清盛說接下來的話,扭頭就跑。


比馬還快。


10


第二天,我就聽說,司馬營欠了賭場一大筆銀兩。


把他所有的身家賣了都不夠還的程度。


我專門派去監視他的小廝說:「司馬營不知道從哪裡去賺錢,路過賭場的時候,突然有個特別眼熟的人把他拽了進去,說在那裡可以賺大錢。」


「然後,他就輸光了。」


我摸著自己的下巴:「特別眼熟的人?誰?」


「反正特別眼熟。」


小廝撓著後腦勺說:「至於是誰,要知道是誰我就不說眼熟了,直接說名字了。」


我敲了他頭一下:「你,繼續去監視!」


我想了半晌,決定自己親自去會一會這個特別眼熟的人。


畢竟他幫了我大忙。


11


「我押大!」司馬營眼泛綠光,褲子都輸掉。


小廝急忙匯報:「郡主,就是那個,特別眼熟的人!」


我看過去,還真別說,我也覺得特別眼熟。


可就是想不起來是誰。


一群人圍著賭桌,等著看這把的結局。


「開,開,開……」


「是小!」


「這位公子,你輸了!」


旁邊的人全都鬼吼鬼叫起來。


司馬營絕望地坐下去,眼神空洞,似乎不肯相信自己把褲子都輸個底掉的結局。


據說,他這把借了賭坊三百兩銀子,全輸了個精光。


賭坊知道他還不起,便拿出杖頭要揍他:「司馬公子,這錢你要是不還出來,就別怪我們不客氣。」


「先把你暴揍一頓,打成豬頭,再告到官府,說你為官不仁,連你的烏紗帽都脫掉!」


司馬營嚇得臉色煞白,不知道是誰出了主意,在旁起哄:「司馬大人的娘子不是從花樓裡出來的姑娘麼,幹脆重操舊業,這錢要不了多久就賺回來啦!」


「豈止哦,怕是多的都有了!」


一群惡臭的男人開惡臭的玩笑。


但我實在沒想到,司馬營竟然雙眼一亮,猛地站了起來,就往外衝。


我撵著一大群打手追他,累得我直喘氣,等到了目的地,看到司馬營竟然拖著花念樓往花樓裡趕。


「當初贖身的時候我可是給了一千兩銀子,現在再賣給你們,收八百兩不過分吧!」


天殺的,要知道那一千兩還是老娘的錢。


司馬營如此沒底線,著實驚掉我的下巴。


花念樓被他打得鼻青臉腫,卻一點要哭的意思都沒有,隻是麻木地看著他,說:「司馬營,你會後悔。」


司馬營心虛,但梗著脖子說道:「反正你都是從花樓裡出來的,再回去也沒什麼適應不了的!」


「我馬上就要娶郡主,到時候有了錢,大不了再給你贖回來,不過這回我不得讓你再做側室,你就自生自滅去吧!」


司馬營想賣,花樓的媽媽卻不要:「人老珠黃,誰做這虧本生意啊?」


「啐!」


司馬營氣得直扇花念樓的巴掌:「賠錢玩意兒!要不是你,我能休了小幺,現在淪落至此?」


人群中,我與花念樓突然對視。


她怨毒的眼神落到我身上,我不由打了個寒噤。


怪哉,我又沒把她怎麼著,怎麼她一定要恨我?


我忙溜了。


12


聽說我和陳清盛要去賞梨花,長公主也一定要來湊熱鬧。


皇後本來也想來,但最近後宮的嫔妃在宮鬥,她抽不出空,隻好作罷,讓長公主把她的份一起看回來。


我問她看啥,她說看我和陳清盛談朋友。


我面無表情,扭頭就走。


皇後還扯著嗓子告訴我:「陳清盛他娘是個清醒的,我解釋了之後,她就信了,還說希望你今年就入門呢……」


我:「……」


「想什麼呢。」


陳清盛拿手輕輕敲我的大額頭,親昵得緊。


我避開他:「你幹啥?」


陳清盛有些尷尬:「見你在想事,便提醒你,飛花令到你了。」


我完全不知道前面的人在說啥。


但林子那頭,一道身影接近,看似文質彬彬的替我接下一句:「花謝花飛花滿天!」


漫天梨花下,他著一身白衣,自以為飄飄若仙,在我看來實則十分傻逼。


「你咋來了?」我問司馬營。


他說:「同僚說今日有局,我便借故來看。」


他說完,一屁股坐在我身邊,折扇打開,擋住我與他的臉,耳語道:「小幺,錢我已經到手,何時與我成婚?」


我看到陳清盛的臉綠了,把面前那杯清酒一飲而盡。


「快了快了。」我敷衍他,心知他已入局。


司馬營笑得滿面桃花,如果花念樓沒有突然出現的話。


她穿了一襲白衣


還真別說,長得那叫個真白蓮花。


我見猶憐,美麗動人,宛如清竹。


司馬營給她的形容是真沒錯。


可惜,往日朱砂痣,如今成了白米飯。


司馬營的同僚們都開口討論。


「司馬大人,家中賢妻前些日子不是已經賣到花樓去了麼?」


「還用問嗎,當然是沒賣出去唄。」


「當初買回來的,怎麼還賣不出去了呢!」


眾人哄堂大笑。


笑得司馬營十分丟臉,垮了臉,斥她:「你來幹什麼!還嫌我不夠丟臉麼?」


接下來的變故,誰也沒猜到。


花念樓竟是衝著殺人來的。


她先殺的是我。


袖間銀光乍現,那刀刃直直衝我而來,我嚇得立在原地,動彈不得。


坐在我右側的陳清盛,竟以最快的速度,抬手一擋,鮮血四濺。


花念樓失了手,又去捅司馬營:「司馬營,你和柳要紊都不得好死!」


天老爺,我到底哪裡惹了你啊?


當初你當小三我退出,還不夠給你面子啊?


司馬營沒人護,當場被捅了個鮮血淋漓。


一刀不夠,兩刀三刀,刀刀見血。


花念樓滿臉是血,語氣陰沉:「我要你下地獄,咒你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我顧不上那頭,隻捂著陳清盛手上的傷口,眼淚直飆:「你護我幹啥?現在好了吧,自己受傷了!」


陳清盛隻是輕輕地笑:「沒想那麼多,自己就靠過來了。」


「再說,我要不護著你,你這條小命可不就沒了。」


他臉色慘白,倒是還很有精氣神:「放心,沒事,戰場上,比這更嚴重的傷,我都受過的。」


我哇啦一通大哭,把長公主都嚇到了。


頭一回,有點後悔,我不該引陳清盛入局。


不該激將花念樓。


這樣,陳清盛就不會為了保護我而受傷了。


13


司馬營的命特大。


被救了回來。


隻不過花念樓還有後招——我慷慨送她的後招。


那一日,蹲大牢的花念樓吵著鬧著要見刑部尚書,說自己手裡頭有司馬營貪汙腐敗的證據。


剛巧,當今聖上就愛抓貪汙腐敗的人。


這幾年抓得差不多了,找不到人了,手正痒呢。


一聽說有人貪汙腐敗,立馬來勁兒,一拍腦門兒打算親自審案。


14


刑部的人把司馬家掘地三尺,找出了幾千兩白銀。


剛翻過的地還湿著呢,眼下又翻了一遍,還真別說,那花花草草都長得特好。


花念樓拿出了司馬營貪汙腐敗的證據。


今年又要開三年一次的科考,司馬營私底下偷偷聯絡書生,說是能幫他們謀官,隻要給錢。


於是一百兩,三百兩,五百兩的,統統被他納入麾下。


那些和書生來往的書信,被一板一眼地擺在聖上面前。


聖上緊皺著眉頭:「這些書生,全都找出來,今年不許參考!」


「至於這司馬營……」


聖上摸著下巴,看向我:「小幺,朕聽說,你要和司馬營復婚?」


「你要是打算和他復婚,朕就饒——」


「千萬別——」


我大驚失色,義正言辭:「陛下!我身為郡主,當以身作則,怎能以權謀私?!還請陛下,該怎麼判,就怎麼判!」


「好好好……」


聖上十分欣慰,摸著皇後的手贊道:「朕就知道,你們這姐妹三人,最是深明大義,正氣凜然了!」


皇後朝我擠了一下眼睛。


聖上繼續摸著下巴思忖道:「既如此,就流放三千裡,再不許回京吧!」


我爽了。


爽的同時,我不忘問一句:「陛下,那花念樓有罪在先,立功為後,該如何處置?」


皇後提了個建議:「陛下,您有所不知,當年,司馬營為了追求愛情與這女子在一起,可是生生的與我家小幺和離。」


「倒不如,饒了那花念樓小命一條,讓他二人一同流放,也算是展現陛下尚德仁慈之心,成就一段佳話。」


我悄摸地給皇後豎了個大拇指。


狠還是你夠狠。


不愧是參與宮鬥的女人。


讓他們倆就這麼死了,反倒便宜了他們。


倒不如讓他們去那艱苦荒北之地,受盡苦楚,無法逃離,鬱鬱而終。


既然他倆要去追求愛情,那便去追求。


我成全他們,讓他們做一對怨偶。


豈不爽哉。


15


司馬營離京那日,吵著鬧著要見我。


還大放厥詞:「你們膽敢如此待我!我可是郡馬!」


「柳要紊是老子的娘子,你們敢欺負我,我讓她要了你們的小命!」


氣得我當場取了鞭子,策馬奔去揍他。


司馬營見我來,還面露喜色:「小幺,快,讓他們把我給放了,他們定是抓錯了人,你不是說,我能做宰相嗎?銀兩我已經到手了……」


花念樓聞言,大笑出聲。


她是聰明人,不然當初也不會成功小三上位。


聞言,立馬踹了一腳司馬營的下半身,道:「蠢豬!還沒想通呢!」


「什麼宰相不宰相的,也隻有你會信!」


「她這是诓你呢!先是告訴你有銀兩便可升官,然後引你去賭,讓你極度缺錢,你一缺錢,碰著了貪汙的機會,豈能輕易放過!」


「然後借我的手,讓你自食惡果!」


花念樓嗤笑道:「你這麼蠢,當初柳要紊是怎麼看上你的?」


「害得老娘也以為你是什麼金鳳凰,合著就是頭豬!」


我被花念樓說麻了。


司馬營是頭豬,曾經和他成親的我,真是豬都不如。


不過幸好,我從豬窩裡跑了出來,沒被豬騙一輩子。


司馬營聽了花念樓的話,還不敢信,期待地看著我:「怎麼會,小幺,你不是說還要與我成親麼,你不會騙我的,對嗎?」


我無語:「你不是蠢,你是又壞又蠢。」


我終於將那鞭子狠狠抽在司馬營身上, 抽得他連連慘叫。


解氣!


「你這三手男人,我才不要!」


我罵道:「滾去吃糞吧!」


司馬營徹底崩潰了。


他逐漸遠去, 望著我的身影,發出一聲難以置信的吼叫。


「柳要紊,你這賤人, 你竟敢騙我!」


花念樓轉頭就給了他一腳:「閉嘴,別煩老娘!」


嗯,好一對怨偶。


16


再聽到司馬營和花念樓的消息,是長公主同我八卦。


「聽說這兩人一路上被打得鼻青臉腫, 渾身是血, 受盡磋磨。」


「然後, 那花念樓為了保命,重操舊業,和押送他們的侍衛搞了起來。」


「被司馬營發現,司馬營綠帽子戴了一頂接一頂, 還被人當著面嘲笑,沒忍住, 搶了把侍衛的刀就把花念樓給砍了。」


「砍得喲,渾身是血, 駭人得很。」


「那些侍衛好不容易嘗了女人滋味, 卻突然沒了可以發泄的對象, 聽說……」


長公主笑得一臉諱莫如深:「你們猜猜,司馬營咋樣了?」


皇後的瓜子兒都忘了嗑, 聽得聚精會神:「咋樣了?咋樣了?把他殺了?」


「哪能呢!」


長公主笑眯眯道:「當然是,重新換個發泄對象啊!」


我打了個嗝, 著實被嚇住了。


皇後也一臉意味深長:「哦……」


然後,我們仨一起樂了。


「該!」我評價道。


「該什麼呢?」


我娘推門而入,手裡拿著一件剛制好的嫁衣。


先前我隻覺得牽馬的馬夫身形眼熟,走近了,才發現真的是司馬營。


「「這」「姑爺卻硬要去那江南之地尋了最厲害的繡娘,為你繡成這一件金絲縷衣。」


「這重視程度,這真情實感,為娘這回可真放心啦!」


我娘滿意得很:「對了,姑爺在前廳等——哎, 你跑那麼快做什麼!」


我直接衝到了陳清盛的面前,抱住他。


他低聲喊:「哎, 疼。傷還沒好呢!」


我嚇得就要去扒他衣服:「快, 讓我瞧瞧!」


扒了一半,陳清盛笑了, 我便知道他這是在逗我。


「還沒嫁給我,便如此迫不及待了?」


我狠狠踩他一腳:「混蛋!」


陳清盛抱住我,說話時語氣溫柔,與他在戰場上大殺四方截然不同。


他說:「小幺, 我這條命隨時都有可能丟了, 你願意嫁我,我很高興。」


「呸!別說喪氣話。」


我捏住他的嘴:「我可還想著與你一生一世一雙人呢。」


陳清盛的小廝從門口跑進來,說是聘禮全都送到了。


一百二十八抬,他把全天下最好的都給了我。


小廝樂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我看著他, 突然想起來什麼,笑了。


這小廝,不就是那個我覺得眼熟的人麼!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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