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趁我不注意，一把將我們拉到劉夢面前。

命令我。

「你向她道歉！」

憑什麼？

我也來脾氣了。

「我就不道歉，你怎麼不讓她們給我道歉呢！」

這麼不公平的處理，我接受不了。

輔導員氣得一拍桌子。

「那你想怎麼樣？」

我的要求也很簡單。

「我想申請換寢室。」

輔導員不爽地看著我：「你說換就換？你以為學校是你家嗎？我們學院已經沒有多餘的空位了，你要是住不慣，就自己出去租房子！」

我不是沒想過，可是我的生活費不允許。

而且我媽大概也不會同意額外給我一筆錢去租房。

就算我出去兼職，也得給我時間才行。

看我不說話了，輔導員站起身拍了拍劉夢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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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休息一下，有什麼困難及時跟我說。」

劉夢乖巧地點了點頭，看起來人畜無害。

我們寢室幾個人，都是從農村來的，家庭條件不相上下。

隻是報名那天聽說劉夢家裡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弟弟。

哥哥馬上就要結婚了。

弟弟也在上初中，都是正在花錢的時候。

那天她媽邊鋪床鋪邊警告她：「你要是在學校不好好學習，就給我回家嫁人！」

其實從這個角度講，我是同情她的。

但是她有困難，可以向我們開口。

而不是把一切都憋在心裡，最後全部怪在我身上。

她的苦難，又不是我造成的。

再說了。

又不是我搞大了她的肚子。

而我剛才沒有在輔導員面前戳穿她，已經很給她面子了。

免得到時候被她父母知道了。

她又把一切都怪在我身上。

我正想著，恢復了情緒的劉夢突然問我。

「你能把肥皂的鏈接發給我嗎？」

5

她有病吧。

一塊肥皂一百多也不便宜了。

搞不懂她為什麼這麼執著。

有這個錢，還不如省吃儉用，選擇藥流。

比如無痛人流，還是便宜很多。

最起碼比她在電影裡面學來的墮胎方式安全得多。

可是這話我也是不會說的。

萬一她藥流出意外了，我又逃不過幹系了。

「不好意思，我不是很想和你說話，以後我們最好當陌生人。」

她沒事兒人似的，我還不高興呢。

我平白無故惹上她這麼個大麻煩，還被輔導員陰陽，我怪誰去！

知道我這個品牌肥皂的李倩拉了拉劉夢的袖子。

「別理她，給臺階都不下！

「我知道她買的什麼牌子，我發給你！」

不過李倩邊發，邊忍不住打聽起來。

「你為啥非要用和她一樣的肥皂啊，其實普通幾塊錢的肥皂，刷鞋子也不錯。」

畢竟李倩，最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

按照她的說法和家庭情況，確實沒必要非要買這麼貴的肥皂。

劉夢一到這個問題就開始敷衍。

「我就是想試試，看看貴的肥皂，到底好在哪裡。」

李倩也就沒再懷疑。

還十分有興趣地道。

「等你的肥皂回來了，你也給我用用唄，我也想試試。」

劉夢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李倩雖然愛打聽別人的隱私，但是她也沒劉夢那麼有心眼。

看劉夢不回答，她就當劉夢默認了。

可劉夢一看價格，整張臉都不好了。

「怎麼這麼貴？」

199，也是一百多。

李倩也跟著講。

「就是啊，一個破肥皂這麼貴，我看你還是別買了！」

她們兩個正商量著，張曉又開始發揮她的爛好心了。

在她看來，必須滿足別人的一切需求。

但不一定非要她滿足。

「剛才輔導員不是說了，你有什麼困難可以找她！

「你就讓她出錢幫你買，輔導員的工資可不低。」

劉夢被說得心動了。

「那我怎能告訴她呢，我直接說不好吧？」

她總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

張曉和李倩都表示無所謂。

張曉：「這有什麼？她知道你今天都差點兒為一塊肥皂跳樓了，她給你買一塊不是很正常嗎？」

李倩：「就是啊，兩百塊錢對她來說肯定不算啥！」

劉夢在她們兩個的慫恿下，開始給輔導員發消息。

不過很可惜。

輔導員一晚上都沒有回她，也不知道是真忙沒看見，還是故意不回。

我一個看好戲的，一點也不急。

隻是我沒想到，第二天一早，我媽就出現在了寢室門口。

手裡拎著一大包肥皂。

而我媽開口的第一句。

就驚呆了我。

「你輔導員昨天晚上給我打電話，說你把室友氣得要跳樓！

「她說如果我們不給她一個交代，就讓你退學！

「快過來，把這些肥皂分給你的室友！」

6

我當即就火了。

直接把我媽帶來的一袋子肥皂拍了個照，發到三百多個人的學院群裡。

並且@輔導員。

【是您叫我媽連夜趕來學校的，還說要給我辦理退學？】

我媽沒什麼學問。

被她這麼一嚇，還以為我在學校犯了多大紀律！

對我媽來說，培養我這麼一個大學生，也是她的驕傲！

欺負我能忍，欺負我媽忍不了！

群裡一下子炸開鍋了。

【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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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同學打算加入。

結果學院群直接被全員禁言。

不用想也知道，是輔導員幹的。

下一秒，我的手機就響了。

開學第一天我就存了輔導員的電話，看著來電顯示，我也不怵，直接接聽。

電話接通的一瞬間，輔導員的怒氣隔著聽筒都能感受到。

「陳世妍，你有什麼事在群裡瞎發什麼！馬上給我撤回！」

我就不。

「我就不撤回，除非你給我媽道歉！

「我媽有心髒病，可禁不住嚇！

「你不是要給我辦理退學嗎？等會兒我直接去找院長，退不退學，也不是你一個輔導員說了算的！」

要是擱上一世，我估計也被嚇破了膽。

可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我還怕啥！

輔導員大概沒想到我這麼剛。

電話那頭的她也安靜了三秒。

再次開口的時候，聲音都柔和了很多。

「陳同學，你也不要太激動，不管有什麼事，你都應該私下聯系我，而不是發到學院大群，這樣會讓其他同學產生誤會的。」

我冷哼一聲。

「誤會什麼？難道不是你叫我媽來學校的？我憑什麼要賠給室友肥皂？

「你昨天不是口口聲聲說叫劉夢有困難找你嗎？現在她叫你買塊 199 的肥皂就舍不得了？舍不得你直說啊！你折騰我媽幹嗎？」

輔導員氣得夠嗆。

我媽在一邊看我對輔導員說話這麼衝。

一直扯我的衣角。

「好了，你少說兩句，怎麼跟老師說話呢！」

說完還怕輔導員生我的氣，又把頭伸到我的手機邊上給輔導員道歉。

「老師對不起啊，陳世妍打小就被我們慣壞了，說話沒輕沒重的，您別和她一般見識。」

在我媽心中，老師是必須尊敬的。

雖然沒毛病，可是也不是什麼人都值得尊敬！

就算我知道我媽是為我好，可是她這樣，隻會讓事情更糟糕。

輔導員聽出來我媽性格軟弱後。

在電話裡直接和我媽對話。

「阿姨，你女兒要是有您一半懂事，我也不會找你來學校了！

「你叫她把群裡的東西撤回，再給我道個歉，然後把帶來的肥皂分一分，這件事就算完了。」

我拿起電話就要掐斷，我媽撲過來就搶。

她再快也沒有我快。

等她拿到手機，我已經掛了。

或許是擔心我的學業。

一向沒有對我動過手的媽媽，第一次扇了我一巴掌。

室友在看熱鬧，我又成了戲中人。

打完我之後我媽的手也在抖。

「你好好跟老師說話知道嗎？別在學校給我惹事！媽媽養你上大學，不容易！

「你買一百多的肥皂，媽媽不說什麼，但是媽媽是不是從小就教你，要幫助同學，要和同學友好相處？

「你現在怎麼這麼自私！」

我媽罵完我就又去鼓搗她帶來的一袋子肥皂。

給她們三個人每個人分了幾塊。

「你們別嫌棄，這是純手工打造的，雖然不是什麼名牌香皂，但是絕對比網上的好！」

我偏過頭去看劉夢。

她把肥皂，全部收到了抽屜裡。

鎖起來。

7

說時遲，那時快。

我一個箭步過去，用手擋住了抽屜的最後一點縫隙。

劉夢的動作沒停，我的手被夾得青紫一片。

我媽見我受傷，當場就急了。

她打我可以，但是不代表她能眼睜睜看著我受傷害。

就連她打我的一個巴掌，也隻是希望我能在學校好好的，不要得罪老師。

我媽拽開劉夢，捧著我的手吹氣。

「媽媽看看怎麼樣了，手還能夠動嗎？」

我對我媽真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我收回手。

把劉夢抽屜裡面的肥皂全部拿了出來，同時我還看見，一個橡膠管，安靜地躺在她抽屜的角落裡。

看來她已經是萬事俱備，隻欠肥皂。

我默不作聲地取回屬於我們家自己的東西。

又去把張曉和李倩手裡的全部拿了回來。

她們兩個在看見我媽暴力扯開劉夢的時候就明白。

我媽始終是我媽。

她們三個加在一起，未必是我媽和我的對手。

我媽一個農村人，幹活兒多，手勁兒自然大。

我把收集回來的肥皂重新裝回袋子裡。

我媽這次沒說話。

本來就打了我一巴掌，加我的手受傷，她現在滿心都是愧疚。

母愛也被激發出來。

「不給了不給了，我的女兒難道就活該被欺負嗎！」

我媽背著袋子就要去找我們輔導員。

「她的辦公室你知道嗎？我去找她！」

我媽這個人，做事全憑衝動。

我領著我媽往輔導員辦公室走去。

但不是讓我媽去跟輔導員幹架。

這樣是沒腦子的行為。

「媽，你不是怕我被輔導員退學嗎？這樣吧，你給她包一個紅包，她要是收下了，這件事估計就算了了。」

我媽的腳步一頓。

她當然也希望不影響我的學業。

我親眼看著我媽往紅包裡面裝了兩千塊。

然後跟著她一起去了辦公室。

正蹺著二郎腿喝奶茶的輔導員見我們來了。

都沒拿正眼兒瞧我們。

她不情不願地放下奶茶。

「找我有事？」

我媽在我身後推了我一把。

我立馬低著頭，恭敬地走到輔導員面前。

「輔導員，對不起。」

輔導員傲慢地拿起奶茶又抿了一口，得意地道。

「你早這樣不就好了嗎？」

她邊說還動手在我臉上拍了幾下，頗有一種在馴狗的既視感。

「我這個人啊，最討厭別人給我添麻煩了！就你們寢室那點事兒，你真當我想管呢，你們還搞得差點跳樓，害得我昨天寫了一晚上的檢討交給學校。要不是為了掙點窩囊費，誰上這個破班啊，還遇見你們這樣的奇葩學生！」

我低著頭翻了個白眼。

這麼好的工作，她不幹，有人搶著幹。

沒耐心當什麼輔導員！

再說了，這事兒又不是我的錯！

我媽看輔導員還沒讓我起身的意思，連忙走到輔導員身邊。

現在辦公室沒別人，我媽趕緊把紅包塞到她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