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手機一響，是舍友的消息：【程漫你不會真回家了吧？？三天後還有一門經濟法你不考了？？】

收拾東西的手驟然一頓，我連忙打開班級群看考試安排，終於在翻頁之後看到了被我遺漏的經濟法基礎。

很好，這下更有理由了。

我拖著行李箱下樓，按下語音鍵，語氣嚴肅鄭重，卻又藏不住笑意：

「洛明川，等我。」

11

飛機兩個小時，落地後我打車直奔學校。

路上我已經打好腹稿，準備了足足三分鍾的演講來狡辯我的備注和昨晚的情況。

到學校正好是下午兩點，一般這個時候洛明川會去自習室學習。

我飛速去宿舍放了行李又畫了個白開水純欲妝，提著新買的小點心去了圖書館。

二樓自習室人不少，接水的拿東西的進進出出，我在門口瞧了會兒，沒看見洛明川的身影，正納悶呢，就聽見走廊那頭有人喊洛明川的名字：

「洛哥洛哥，剛那人是不是姜媛啊？」

我愣了下，回過頭看到洛明川和他舍友站在水房邊上，洛明川手裡還提著一袋包裝漂亮的小點心。

我低頭看了下，嗯，是和我這袋一模一樣的小點心。

「可以啊洛哥。」他舍友聲音調侃，「姜媛可是咱學院出名的冷美人啊，這都被你拿下了？」

離得太遠，我看不清他們臉上的表情，隻能聽到他們的對話。

Advertisement

我一直在等洛明川的聲音響起。

但是沒有，他一個字都沒有說。

旁邊他舍友還在感嘆：「雖說程漫也漂亮，但那個形容詞是什麼來著，哦對，笨蛋美人不搭你啊。」

「還是高智女神和你這學霸更般配！」

我靜靜地聽著。

從始至終，洛明川沒有開口反駁過一句。

直到他們從水房走到自習室門口，我才看到他的表情。

居然是在笑的。

而隨著洛明川的目光和我對上，他臉上的笑容也變作了驚訝。

我平靜地同洛明川對視幾秒，緩緩開口：「真巧啊。」

12

我和洛明川是在軍訓晚會認識的，他比我高一級，是當晚的主持人，而我是集體舞的領舞。

表演結束下臺時整個舞臺烏漆麻黑，我不小心踩了裙擺差點跌下臺階。

是洛明川接住了我。

我撞在他懷裡，抬眼就是在昏暗中依舊清晰的下颌線。

燈光突然大亮，刺眼光芒打在我的頭頂，亦從洛明川發梢滑落。臺下安靜一秒，口哨聲與揶揄掌聲此起彼伏。

洛明川扶著我的胳膊帶著我往旁邊移了移，躲離了頭頂大光後，問我：「摔到沒有？」

我有點不好意思，剛想說些什麼，頭頂的大光刷地追了過來。

……還有完沒完啊！

主持人趁著給我整理衣裙的工夫飛速說道：「國際學院那邊出了點問題暫時上不了臺，現在有一個將近十分鍾的空檔，導演看你倆反響好，想讓你倆幫忙返個場。」

個人返場倒是沒什麼大問題，但，我倆？

我有些猶豫地看了眼洛明川，他思考幾秒，低聲問我：「會跳交誼舞嗎？」

我點頭：「但是隻會華爾茲。」

洛明川就道：「春之聲圓舞曲，第一段四分三十五秒，剩下時間讓主持人串詞。」

他說著衝我彬彬有禮地一伸手，在全場的哗然中微微彎腰：「我能請你跳一支舞嗎？」

OK，我和場子一起炸了。

13

春之聲第一段四分三十五秒，節奏鮮明旋律流暢，我感覺自己好像個大陀螺，不停地在洛明川手裡轉轉轉。

洛明川步子很穩，手擱在我腰間，覺得我要踩裙擺就連人帶裙子給我掀飛起來，很驚人的野蠻臂力。

隻不過我舞步不熟，難免不小心踩他幾腳，他一聲不吭，雙眼偶爾被陰影遮住一小片，顯得瞳孔特別深邃。

樂曲輕松，裙擺翻飛，寬大下裙與大袖飛舞起來在視覺上會非常有衝擊感，張揚又華麗。

就是對舞者不太友好。

這四分半鍾，我不知道被自己的頭飾和大袖抽了多少個嘴巴子，就連洛明川眉毛下側都被我的步搖甩了道紅印，但這人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在迂回步結束後握著我的手行了個翩翩的謝幕禮。

時間完美卡在五分鍾，洛明川牽著我下了臺。

我心髒怦怦直跳，直到這時才品出一點心悸的微妙顫動來。

「程漫。」

「嗯？」

「手。」洛明川示意我。

我這才發現自己還緊握著他的手掌，一點松開的自覺都沒有。

「不好意思，」我戀戀不舍地松手，又指了指那道痕跡，有些抱歉，「這個也 sorry。」

洛明川不太在意地摸了下，勾唇似笑非笑：「臉倒不疼，就是我以為自己會留一隻腳在臺上。」

14

洛明川嘴巴毒歸毒，但人長得是真的帥。

不過姐也算小有姿色，不是非他毒舌洛明川不可。

直到又一次，我和舍友去酒吧小酌。

一進門我就瞧見了洛明川，他穿著白襯衣坐在吧臺旁，在昏暗中白得反光，不少人都蠢蠢欲動。

當然也包括我。

隻是還不等我打招呼，就見洛明川站起身，看樣子是要走，旁邊一大波浪妹妹瞬間就按捺不住了，撩了下頭發就上，但不出一分鍾就被拒絕。

大波浪妹妹不死心，又緊追著說了幾句，洛明川居高臨下單手插兜地俯視她，雖然沒什麼表情，但我總覺得他是有點不耐煩了。

那一瞬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抬手出聲喚他：「洛明川，我在這。」

話音落地，舍友愣了，大波浪妹妹愣了，連我自己也愣了。

但洛明川沒愣。

他抬起眼，眸光掃來，隻一瞬便緊緊將我鎖住。

下一秒，便抬步向我走來。

邊走邊衝我伸出手，像晚會時那樣，彬彬有禮，卻帶上了一絲溫柔情誼：

「程漫，過來。」

15

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但能對同一個人心動兩次。——沃·茲基。

​‍‍‍​‍‍‍​‍‍‍‍​​​​‍‍​‍​​‍​‍‍​​‍​​​​‍‍‍​‍​​‍‍‍​‍‍‍​‍‍‍‍​​​​‍‍​‍​​‍​‍‍​​‍​​​‍​‍‍‍‍‍​​‍‍​‍​​​‍‍​​​​‍​‍‍​‍​​‍​​‍‍​‍‍‍​‍‍‍​​‍‍​‍‍​​‍‍​​‍‍​‍​​‍​​‍‍​‍​‍​​‍‍​​​​​‍‍‍‍​​‍​‍‍​​​‍​​‍‍‍‍​‍​​​‍‍​​‍​​​‍‍‍​​‍​​‍‍‍​‍‍​‍‍​​‍‍​​‍‍‍​​‍​​‍‍​‍‍‍‍​‍‍​‍‍​‍​‍​‍​‍‍‍​‍‍‍‍​​​​‍‍​‍​​‍​‍‍​​‍​​​​‍‍‍​‍​​​‍‍​‍​‍​​‍‍​​‍​​​‍‍​‍‍‍​​‍‍‍​​‍​​‍‍​​‍​​​‍‍​​‍‍​​‍‍​​‍​​​‍‍​‍​​​​‍‍​​​‍​​‍‍‍​​‍​​‍‍​​‍​​‍​​​​​​​‍‍​​​‍‍​‍‍​‍​​​​‍‍​​​​‍​‍‍‍​‍​​​‍‍‍​​‍​​‍‍​‍‍‍‍​‍‍​‍‍‍‍​‍‍​‍‍​‍​​‍‍‍​‍‍​‍‍​​‍‍​​‍‍​‍​​‍​‍‍​‍‍‍​​‍‍​​​​‍​‍‍​‍‍​​​‍​​​‍‍​​‍‍‍​​‍​​‍‍​‍‍‍‍​‍‍​‍‍​‍​‍​‍​‍‍‍​‍‍‍‍​​​​‍‍​‍​​‍​‍‍​​‍​​​​‍‍‍​‍​​‍‍‍​‍‍‍​‍‍‍‍​​​​‍‍​‍​​‍​‍‍​​‍​​​‍​‍‍‍‍‍​‍‍‍​​​​​‍‍​​​‍‍​‍‍‍​​​​​‍‍‍​‍​‍​‍‍‍​‍‍​​‍‍​​​‍​​‍‍​‍​‍​​‍‍​​​‍​​‍‍​​​​‍​​‍‍​‍‍‍​​‍‍‍​​‍​‍‍​‍​​​​​‍‍​​‍​​​‍‍​​‍​雖然洛明川有點高冷，有點腹黑，十分毒舌，但我確實喜歡他，也願意追著他跑。

甚至偶爾也覺得，他也是有點喜歡我的。

不過眼下看來，這些想法可能都是我的一廂情願。

瞧著洛明川驚訝的目光，我也沒再多說，扭頭就走。

路過垃圾桶時本來想把點心丟進去，但袋子在垃圾桶上轉了一圈還是緊緊拎在了我的手上。

渣的是男人，和好吃的點心有什麼關系？

「程——」

聽到洛明川好像要叫我的名字，我立刻小跑起來，畢竟這時候對峙我極有可能哇的一聲哭成蛤蟆，那豈不是一點氣勢都沒有？！

就這麼一路跑出圖書館，回頭一看，洛明川壓根就沒追上來，更生氣了！

拎著點心回到宿舍時，舍友瞧著我驚了下：「咦！你這是畫的白開水妝還是水龍頭妝啊？？」

我眼含熱淚狂塞點心，狠狠道：「從今天起，我再主動見一次洛明川我是狗！」

然後三天後經濟學考試，一進教室門我就繃不住了。

洛明川居然是我們的監考副監。

16

從考試起我就感覺後背發涼，頭都不敢往講臺那邊抬一下，明明不是我渣，但這種莫名其妙心虛的感覺就很奇妙。

寫完卷子，我一刻都不想多待，起身交卷。

卷子放到講臺上，洛明川讓我籤字，趁著彎腰的時間，我聽到他在我耳邊落下一句：「等我一會兒。」

我愣了下，他聲音太輕，我幾乎以為是錯覺。

走出教室，我還是很沒出息地等在了走廊上，當然，這和洛明川無關，我純純是在等室友。

時間過得很快，沒多久考試就結束了，聽到鈴聲我莫名有點緊張，深呼吸一口氣稍微站直了點。

教室門被推開，同學魚貫而出，我稍微探頭，看到洛明川站在講臺上整理卷子。

瞧見我探頭，洛明川笑了下，彎眼的樣子很溫和，跟那天在走廊上的笑容一模一樣。

我心裡有點發酸，心說他這笑容真是批發的，怎麼對誰都能笑。

正想著，肩膀被人輕輕碰了碰，轉頭，我一呆，漂亮姐姐哎！！

對面女生黑長直黑大衣，戴著銀邊眼鏡，又美又酷，完美詮釋了什麼叫老公是一種感覺。

「麻煩讓一下。」她笑笑，「我找洛明川。」

旁邊有同學小聲驚訝：「是姜媛學姐哎！」

「果然巨美！」

「姐姐可以認識一下嗎？我是女的！」

我微微一怔，原來她就是姜媛啊。

17

用「高智」兩個字形容姜媛真的一點錯都沒有。

她真的是那種，一看就很聰明的美人。

我心裡說不上什麼滋味，緩緩後退了一步，但還沒站定，忽然手臂一緊，又被人扯了回去。

是洛明川。

他一手扯著我的手臂，一手抱著卷子，面無表情地看著姜媛，聲音有點啞：「什麼事？」

姜媛目光在我和他之間打了個轉，無辜一眨眼：「沒事就不能找你了？」

我不想杵在這當電燈泡，遂一甩手，往後退了一步：「我就先走了。」

「程漫！」

洛明川又想來扯我，但沒扯住，我拉著看戲的舍友就跑。

「漫漫，你就這麼跑了？？」舍友吃瓜沒吃夠，撺掇我，「你得去宣示主權啊！不然追洛明川這麼久豈不是白追了？」

我想了想洛明川全年級第一的績點，又想想自己各科低分飄過的吊車尾成績，最後想到對方舍友的那句「般配」，最後也沒說出話來。

如果喜歡一個人會讓自己變得自卑。

那我建議換一個人喜歡。

18

舍友對於我的「程言漫語」嗤之以鼻。

我氣急：「你們別不信，把我逼急了我這個人可什麼都做得出來！」

「那這道高數……」

「數學題除外。」

看著舍友們面面相覷的臉，我把手機一拍：「別不信！現在洛明川已經不是我的置頂了！」

舍友敷衍地鼓了鼓掌，忽然其中一個舍友「咦」了聲，晃晃手機：「漫漫，之前對你有意思的那個體院學長又來邀請你去聯誼哎，怎麼樣，去不去？」

體院？

我想了想，回憶起這號人，是個一個月換一個女朋友的海王。

「哎，有些人，就是口嫌體正直啊。」舍友調侃著我準備回絕，「嘴上說不喜歡人洛明川，實際上不還是巴巴地等人家回頭示好。」

特麼的，說得我怎麼這麼倒貼呢！

我咬咬牙：「去！怎麼不去！誰不去誰就是狗！！」

……

於是周五傍晚，我準時出現在了校門口。

聯系我的體院學長看見我眼睛就亮了，直衝我招手：「漫漫！你來了！」

我邊點頭邊打量他，陽光大男孩類型，長得也不錯，確實有當海王的資本，而且畢竟是體院的，身材也很好，就是胸肌好像沒有洛明川……

正看著呢，眼前忽然壓下一道黑影。

我一怔，下意識抬頭，熟悉的臉龐映入眼簾。

是洛明川。

他一身黑大衣，漆黑的眼睛緊緊將我鎖住，瞳底映著一絲冰冷的不悅：「程漫，你在看什麼？」

19

本來看見洛明川我還有點心虛，但一聽他語氣這麼冷我也不爽了，翻了個白眼，沒搭理他，往旁邊挪。

洛明川卻立刻寸步不離地跟上來：「為什麼這幾天回消息這麼慢？約你出來你也不出來？」

我聽出他語氣裡的一絲委屈，心下稍有不忍，剛想開口，一股很好聞的香水味道忽然湊到身邊。

是姜媛。

她穿著和洛明川款式相近的大衣，站在了洛明川身旁，笑意盈盈地看看我，又看看洛明川：「喲，又見面了。」

我突然就什麼都不想說了。

恰時體院學長走到我身邊，他和洛明川也認識，打了個招呼，又轉頭看我，語氣似乎有點緊張：「漫漫，好久不見。」

我笑了笑：「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