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上有張總的把柄。
在踏進張總包廂門的那一天,我從門口服務生的手上接過兩瓶禮盒裝的酒。
我在禮盒的底部,放了兩支集錄音錄像一體的記錄筆,禮盒底部的透氣孔,大小正好容納記錄筆的攝像頭。
這兩支記錄筆綁定了手機 App,有定位和同步功能,再也不用擔心被人調包。
我這麼小心謹慎,全都得益於劉清漣掉包錄音筆給我留下的教訓。
張總那天酒局對女員工上下其手,惡語刁難人的全程都被我錄下了,還是雙機位錄像。
但我不能浪費證據,必須要等到一個合適的時機,再將其公布出去,給張總,或是像張總一樣的人,造成重創。
於是我等著時機,沒空找張總麻煩。
但麻煩卻找上了我。
張總嚷嚷著解約的這段時間,基層員工的離職率大大增加,雖說沒有波及核心,但還是對公司造成了一定影響。
外邊的人唱衰我們公司遲早要完,公司基層人心惶惶,甚至還開始傳謠——
「公司出問題了,是因為劉總決策錯誤」「公司自顧不暇,還要管劉氏集團」「公司要黃了,攤上一個作大死的劉總,離職保平安,否則到時候連工資都開不出來」
謠言很有指向性,都指向了我。
雖然我用膝蓋都能想得出來,公司輿論變成這樣,一定是背後有人搞鬼。
甚至連搞鬼的人,都能輕易猜到。
這個節骨眼,這麼針對我的人,除了一心想解約的張總,找不出第二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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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挽救劉氏的原因太過機密,不能公之於眾,所以我面對張總這樣的陷害,甚至沒辦法反抗。
葉凡總在第一時間站出來支持我,可短時間內,仍無法改變輿論風向。
上下班時,我總能聽到身後的竊竊私語,多是貶低我的言論,甚至連我停在停車場的車,都遭了秧。
前擋風玻璃上,被人放了幾隻死老鼠,血汙順著玻璃流到雨刮器,散發出一股腐臭的腥氣,小助理在三米之外聞到這股氣味,都忍不住當場幹嘔起來。
那一刻,我忍不住將手中的證據公布出去。
但想到貿然放出視頻,時機不合適,對張總造不成多大影響,還極有可能會被張總花錢平息,我忍住了。
葉凡幾次想出手幫我擺平此事,都被我攔住了。
這是一個能讓我證明自己的機會。
我不需要被當做溫室裡的花朵保護著,不需要他們做我的救世主。
我可以做自己的救世主,我能保護好我自己。
87.
要讓手中的把柄發揮最大作用,必須要提高視頻的信服力。
張總談的生意很多,肯定不止我一個人受到了這樣的刁難,我要是能把被他刁難過的人聚集起來,人證物證俱在,就能給張總造成致命一擊。
說到人證……其實最重要的人證,是酒局那天被張總騷擾的女員工。
她要是願意站出來,就能為張總再加一條「職場性騷擾」的罪名。
隻是這件事對那個女員工來說並不光彩,她也許不願出面。
最重要的是,我並不清楚女員工是否還在張總的公司工作。
那天我遞了名片之後,女員工一直沒有聯系我。要曝光張總的視頻,還得盡量保護好女員工的隱私,不讓她受牽連。
我調查了跟張總合作過的公司,發現他們幾乎都受過張總的刁難,為了促成一筆生意,受的苦不比我輕。
他們的公司規模都不大,發展得也不如我公司,所以並不敢搞張總。
知道我必須對付張總,才能平息自己公司的內部風波後,他們紛紛響應我,表示願意給我提供他們手上的證據,以及力所能及的幫助。
收集到更多證據後,我開始處理證據,第一個要做的,就是給被張總騷擾的女員工打碼。
認真再看這段視頻的時候,我的注意力都在女員工身上。
在酒局時我喝醉,便沒仔細看,現在回看時,我才發現她眼裡的恐懼,被觸碰時的身體僵硬,一轉頭時眼裡的淚光,這麼絕望,像是一步步被人推進深淵裡。
我處理到一半,小助理便敲門進來了。
她看到視頻裡的女員工,也有些不忍,眼睛裡都帶了水汽;但她很快調整了情緒,語氣變得莊重起來,「劉總,您不用再處理視頻了。」
小助理告訴我,那個女員工拿著我的名片,來公司找我了。
我走到會客廳,看到那張和視頻重合的臉,眉眼還是一樣稚嫩,但比視頻裡多了幾分堅定。
她激動又不失禮貌地握住我的手:「劉總您好,我叫丁舒方。」
我把自己在對付張總的事情告訴丁舒方之後,她毅然決然地告訴我:「如果能夠給這樣的人一個教訓,那麼我願意站出來。」
丁舒方說,她要謝謝我的紙,無論是她手上攥著的紙質名片也好,還是那天我遞給她那張擦眼淚的面巾紙也好。
這兩張薄薄的紙,都給了她站出來的勇氣。
「我希望我站出來之後,能將這樣的勇氣,傳遞給那些像我一樣遭受職場騷擾的女性們。」
丁舒方的眼神堅韌,我隻是看著她,就得到了莫大的鼓舞。
88.
丁舒方的到來,不僅幫了我對付張總,還幫助了我們公司動蕩不安的基層。
她帶領著一批深受張總迫害的年輕同事,跳槽到了我們公司。
張總是個苛待手下員工的,對手下又挑學歷又挑能力,還死命壓榨,現在那批員工都跟著丁舒方來了我們公司,倒是便宜了我。
「劉總的公司氛圍很好,也很有發展前途,能來您的公司工作,我們也很開心。」丁舒方有些害羞地告訴我,其實她們早就想來了,隻不過張總一直拖著不在離職申請上籤字。
丁舒方還告訴我,張總頂上的領導下個月就要換人了。
新領導年紀輕,看不慣張總的為人作風,也極其反對酒桌刁難的文化,但礙於張總在公司裡關系復雜,又沒有合理的理由,所以一直按兵不動。
若是讓新領導知道了張總的醜聞,肯定會借此事將張總名正言順地踢出公司。
有了丁舒方他們的幫助,我在下個月到來之前,努力地收集證據,聚集人證,盡力在合適的時機給張總致命一擊。
而張總一無所知,甚至還在孜孜不倦地打電話過來,表示要解約。
我忙得沒空接張總的電話,又不想葉凡因為這種無賴動氣,就順其自然地讓丁舒方接電話,讓她把在張總那受的氣,全都通過電話陰陽怪氣地還回去。
曝光張總的那一天,我將編輯好的證據投給各個媒體,再上傳到網絡平臺,關於職場性騷擾和酒桌刁難文化的話題被網友引爆。
那些有類似遭遇的陌生人,陸陸續續地站出來為我們聲援;張總的公司也迅速進行切割,宣布張總品行惡劣,已被公司開除。
丁舒方在話題裡發了自己的親身經歷,長長一篇文,被眾多網友頂上頭條。
她還在文章最後提到了我。
「在我最絕望的時候,得到了一位女生的幫助。
她當時的境況比我還要糟糕,但即便如此,也不影響她對我伸出援手。
她告訴我,無論為生活彎過多少次腰,也不能放棄直起腰板。
隻有直起腰,才能把被踐踏在地的尊嚴撿起來。
那一刻,我們明明都身處黑暗,我卻能從她的眼睛裡看到光。
我站出來,是希望能用自己的眼睛,把看到的光,傳遞給下一個身處黑暗的人。」
當初幫助丁舒方,不過是我的無心之舉。
我把名片、面巾紙遞給她的時候,從未想過,自己下意識的舉動,竟會給丁舒方帶來光。
也沒想過,自己的小小善舉,竟然能在未來給自己莫大幫助。
我隻埋下了一顆種子,卻收獲了參天的大樹。
89.
張總的事情被衝上熱搜,劉清漣也看到了。
她主動找我聊天,而且罕見地不談劉家,隻談我。
「劉佩覺,我一直不喜歡你傻白甜的行事作風。」
劉清漣一直覺得,我心軟又莽撞,簡直是豪門裡的反面典型,進了季家這樣的內鬥豪門,絕對活不過五集。
「但我又不得不承認,你做了從前我想做,卻一直不敢做的事情。」
她告訴我,她當年傍上混混大哥的時候,沒少被人故意灌酒,她不是沒想過報復那些人,但她連把酒潑到他們臉上的勇氣都沒有。
對她來說,隻有傍上大哥,才能免除日日被追債上門的痛苦。
「看到你的事情,我總在想,要是當年我沒有給混混敬酒,而是像你一樣,選擇靠自己,咬牙挺過那個痛苦的時候,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要是她當時忍辱負重,等長大之後,選擇靠自己,出去打工,或是自己做點小生意……哪怕是擺攤,用雙手掙錢,把債一點點還上,有穩定的收入來源,追債的人也不會把她逼得這麼死。
她會勤勤懇懇地工作,一輩子都不會跟那群混混扯上聯系。
劉清漣問我,要是她當年做了跟我一樣的選擇,會不會成為跟我一樣的人。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
她給我的印象,就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偽裝白蓮,拋棄尊嚴換取利益,也是她一貫的做事理念。
關鍵是,我並不認識十幾歲的她,更不知道她從前是怎麼樣的人,所以無法妄下定論。
但聽到她惆悵的輕嘆,我還是於心不忍,回答她:
「你會的。」
電話那頭的劉清漣好像笑了一聲,可鼻音又重得像在哭。
許久之後,她才再次開口,「劉佩覺,你跟我是完完全全相反的兩個人。」
「你身上有很多我看不慣的缺點和毛病,但你身上,也有我能看見的光。」
這是第一次,我從劉清漣那裡得到肯定。
往常她總說我「傻白甜」「蠢」「莽撞」……有時甚至不屑評價我。
而今天,她發自內心地說,我身上有光。
90.
從劉氏危機開始到結束,歷時一百四十三天。
我們解除了劉氏危機,也救出了父母。
一切看上去都迎來了圓滿結局。
雖然圓滿中帶有一些缺憾,比如劉氏集團再難輝煌,現在的實力連原先的一半都不到,還比如……
「在想什麼?」葉凡晃晃手,喚醒坐在沙發上沉思的我,「十點半了,該出發了。」
今天要去機場接父母和顧昊天,他們從國外回來,大概下午一點半下飛機。
我到後不久,劉清漣也到了。
我上了她的豪華保姆車,跟她聊了一會兒天,才知道她今天並不是來接父母的,而是來看我接父母的。
她並不打算露面,她隻待在車上,遠遠地看幾眼就夠了。
我問她為什麼。
「你們才是有血緣的至親,你們親人團聚的場面,我一個外人去做什麼țų⁴?」她打了個哈欠,語氣不緊不慢,「再說了,我違背了與你父母的承諾,把真相告訴你了,我心虛,不去了。」
劉清漣裝得滿不在乎的樣子,但車上放著的昂貴補品卻出賣了她。
「那這是什麼?」我拿起一盒中老年補品,「你也喝不了啊。」
劉清漣扭過頭不敢看我,手指向堆在椅子上的十幾盒補品,「這些都是……買錯的,我是年輕人,我吃不了,你幫我帶給父母吧。」
我再想說些什麼,她便開始趕我下車。
「別廢話了,快一點了,趕緊拿東西,下車接人吧。」
時間的確快到了,我隻得作罷。
在出口待了幾十分鍾後,我終於看到了父母和顧昊天。
顧昊天走在前頭,他看上去滄桑不少,眼下淡淡的烏青顯出幾分疲態。
我朝著顧昊天的方向,微微點頭,鄭重地叫了一聲大哥。
這是我第一次這麼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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