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會上，我­偷­聽到校花­和­­我喜歡的人表白，他拒絕了，理­由­是長得沒­他­­好看。

我回到廁所，對­鏡­端­詳自己­的­­臉五分鍾，感­覺­自­己也沒他­­好看。

那­我­這輩子­還能­­追到他嗎？

1

我五歲那年，路­辰­安一­家­搬­到­­了我家隔壁，我­社­牛­的爸媽­迅­­速和路叔叔、林­阿­姨組­成­了養­­娃聯盟，因此，我­常­常被帶到­路­­家和路辰安一起玩耍。

與其說是玩耍，不­如­說是我單­方­­面地黏著路辰安，不為什麼，隻因為他長得跟我喜歡的娃娃一樣漂亮。

2

我們初見那天，林阿姨正在逼迫路辰安穿上她親手設計的一條藍色公主裙，他逃出家門，而我剛好從他家門口經過。

他正慌亂地扯著頭上別著一朵玫瑰的小揪揪，卻猝不及防與我對視。

我沒有笑，隻是呆呆地看著他陽光下精致可愛的臉。

當時我單純覺得他比花還好看，若是我再長大一點，定是要笑他「人比花嬌」的。

路辰安見我盯著他，沉著小臉迅速扯下了花，然後快速走到我面前，說：「不準和別人說。」

他把花塞給我作為封口費。

我正驚訝得有些不知所措時，林阿姨奪門而出，拎小貓一樣拎住了路辰安的領子。

「臭小子，跑什麼跑，花呢？」

路辰安掙扎無果後，面無表情地指著我說：「我給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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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阿姨這才注意到躲在牆邊偷偷冒出頭的我。她驚喜地看著我說：「你就是木瑾吧。」

我點點頭，向她問好。

然後林阿姨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睛在我、路辰安，還有我手中的玫瑰之間打轉，接著對我露出了更加和藹可親的笑容。

「小瑾，來阿姨家做客，阿姨設計了一條可漂亮的公主裙，送給你穿。」

就這樣，我在路辰安感激的眼神下被懵懵懂懂地被拉進路家。

3

「妹妹好看嗎？」

林阿姨邊給我編小辮子，邊問路辰安。

我盯著鏡子裡的他，看到他微微紅了臉，摸了摸鼻子奶聲奶氣地說：「還行吧，沒我好看。」

我十分認同他的話，於是跟阿姨說：「我沒路哥哥好看，所以裙子還是留給他穿吧，他穿一定比我好看。」

路辰安黑著臉揪住我的辮子，咬牙切齒地讓我閉嘴。

而林阿姨聽後哈哈大笑，雖然拒絕了我的提議，但她備受鼓舞，決定再做一條粉色的裙子給路辰安。

4

我喜歡黏著路辰安，也喜歡他家小花園裡的秋千，常常賴在那不走。

媽媽想帶我回家時，我便躲在路辰安背後，拉著他的衣角不松手，因此每次都是路辰安牽著我，送我回家。

「明天見！」

路辰安松開我的手，皺眉說：「誰要跟你明天見。」

我嘟嘴威脅他：「那我就不放開你的手啦，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才不要！」

「要！」

「不要！」

「要！」

……

我媽看不下去了，扯開我握著他的手，強硬地抱起了我。

但是她大概沒想到自己生的娃能那麼無賴，直接大聲哭了起來。

最終路辰安手忙腳亂地安慰我，給我擦了眼淚，跟我拉鉤約定明天見。

我變臉似的破涕為笑，開心地跟他說再見，然後關上了家門，留他一個人在外面懷疑人生。

5

我和路辰安小學是同班同學，這對兩家父母來說都十分方便，因為一個人可以一下子帶兩個娃一起回家，等我們大一點就可以讓我們結伴走。

我收拾書包慢，有時候還會忘記帶一些作業本，所以我媽拜託靠譜的路辰安每天下午回家前都檢查一下我的書包。

路辰安每天都滿臉不情願，但每天都認真地幫我檢查，後來他嫌棄我收拾東西慢，直接放學後幫我收拾。

小學生什麼都不懂，但也會打趣我們，說我是路辰安的老婆。

路辰安在一片起哄聲中漲紅了臉，反駁說：「你們眼瞎嗎？這是我妹妹，隻是她跟我媽姓。」

林阿姨確實姓林。

同學們信了，我差點也信了，因為我覺得當他妹妹也挺好，這樣我就能每天跟他待在一起了。

當我向我媽質疑我們的親子關系後，我不出意外得到了一記爆粟和一頓教育。

我媽看著面壁思過的我，憂愁地跟我爸說：「就咱閨女這智商，以後能追到小安嗎？」

我爸搖搖頭沉默不語，然後開始背地裡跟我洗腦路辰安是我哥哥，男女授受不親。

然而我已經被我媽打醒，明白兄妹以後也要分家，隻有像她跟我爸這樣的夫妻才能一輩子在一起。

於是第二天我跟路辰安說：「我不是你老婆，那你當我老婆吧，我會對你很好的！」

路辰安又驚訝又不可置信，羞憤地拒絕了我，還甩開我的手，自己撇開我往前跑。

我锲而不舍地追了上去，纏著他，看他臉羞紅得跟晚霞一般好看。

「好不好？」

「不好！」

「好嘛！」

「不好！林木瑾，你臉皮怎麼比水泥地還厚？」

「嗯嗯，所以好不好？」

……

6

四年級時，路辰安迷上了籃球，報了興趣班，還進了學校的籃球隊。

集訓時他就不能和我一起回家了，不過他倒是沒忘記給我收拾書包，就算走得急，也會扔給我一張紙條，寫著要帶回家的作業。

我一開始悶悶不樂，但是看在他為了安慰我把一半的零花錢給我的份上，我原諒了他，每天下午快樂地多買了一串牛肉丸。

我媽廚藝很好，把我爸養得白白胖胖，她說，要想徵服男人的心，首先得徵服他的胃。

我深以為然，於是每天吃了什麼好吃的都會給路辰安捎上一份。

但是每次敲開路家的門，看到林阿姨盯著吃的眼睛發光，我就把東西遞給她，告訴她這是買給她吃的。

用她兒子的錢買東西給她吃，沒毛病。

這樣做的結果就是，路辰安每次集訓回到家，都能看到垃圾桶裡塞滿了各種垃圾食品和小吃的包裝。

在他爸多次的逼問下，他媽最終指著他說：「這是兒子買給我的。」

林女士：不能出賣小瑾。

路辰安、路先生：……

7

身為一隻合格的黏人精，我常常跟在路辰安屁股後面，連我爸都說我像是他甩不掉的尾巴。

我媽聽後冷笑：「你說我閨女是背後靈？」

我爸：我真沒這個意思。

長大一點後，路辰安就不願意和我牽手了，也不願意和我玩過家家了，大院裡的男孩們都叫他老大，一副敬仰又害怕的眼神，連以前總愛欺負我們這些小女孩的小胖子見著他都躲得遠遠的。

我不懂他們為什麼會害怕，於是問路辰安。

他聽後頑劣地笑了，桃花眼愜意地眯起，說：「打一頓，就乖了。」

但他死活不願意告訴我他打架的理由，反而捏著我的鼻子說：「你乖一點，我就不打你。」

我向他做了個鬼臉，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摸了摸我的頭，讓我捏著他衣角跟他回家。

我心裡開心得冒泡，我才不相信他舍得打我這麼可愛的小仙女。

8

路辰安從傲嬌別扭、從不等我一起走的死小孩變成走在哪裡都要管這管那的老媽子，是在我們小升初那年。

我們兩家人一起去路辰安老家玩，而我趁著大人出去採購，貪涼喝了剛打上來的井水，然後拉肚子，等大人們回來發覺不對勁時，我已經發起了高燒。

當時他們帶著我去了縣裡的三家醫院，要麼判斷嚴重到要做手術，但是技術不成熟不保證成功率，要麼建議我們去城裡的醫院。

四個大人一咬牙，連夜開車帶我們回城裡。

我坐在後座，躺在我媽懷裡輸液，她手裡舉著吊瓶，而路辰安緊緊握著我指甲變黑的手。

我看著他們，真害怕自己會死，我可舍不得他們。

「我會不會就這樣死了？」

路辰安眼睛紅得像兔子，他看起來又生氣又害怕，卻還是溫柔地告訴我：「林木瑾，你不會有事的。」

「等你好了，我帶你吃遍初中外面那條小吃街。」

我迷迷糊糊，還是笑了：「那我們說好了。」

他認真地點頭：「嗯，說好了。」

9

事實證明路辰安騙了我，因為他後面對我吃他所說的「不幹淨」的東西完全是嚴防死守的狀態。

「我當時插鼻管那麼痛苦，扎了那麼多針，就是想著小吃街的美食才挺住了！」

路辰安瞥了我一眼，依舊不願意把我隻吃了一口的烤冷面還給我，還邊吃邊教育我：「那你肯定不想插第二次鼻管吧？這味道嘗嘗就好了。」

我憤憤不平又沒辦法，自那次細菌感染後，我腸胃變得脆弱，我媽怕我亂吃東西，把我的零花錢管理權交給了路辰安，我已經完全失去了零食自由。

我氣到一晚上不理他。

10

第二天晚上，我不情不願地被爸媽扔去路家吃飯，意外地看到了一碗烤冷面。

「這？」

路辰安把碗推到我面前，冷著臉說：「吃，吃不完不準回家。」

「你不是不讓我吃嗎？」

路辰安嗤笑一聲，沒骨頭地坐在我旁邊，手撐著頭看我，說：「這不是有的人吃不上就不理人，我隻好讓她吃個夠。」

他一直看著我，我反而不好意思了。

林阿姨看我局促不安的樣子，笑呵呵地打圓場：「小安昨晚搗鼓新買回來的鍋一晚上，做的烤冷面那叫一個難吃，小瑾看看他今天有沒有進步。」

原來是他自己做的，我感動地看著他。

「安安哥哥你真好，我最喜歡你了！」

路辰安撇過臉，手撐著臉，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通紅的耳朵暴露了男孩的心情。

「閉嘴，快吃，敢剩下一點你以後的零食都沒了。」

我快樂地點點頭，邊吃邊誇他的手藝。

路辰安看著埋頭吃飯的小腦袋，微微勾起了唇。

「慢點，細嚼慢咽，又沒人跟你搶。」

「知道啦。」

11

上了初中後，我依舊和路辰安同班，不過我慢慢也不再像以前那樣黏著他。

青春期的萌動讓我們變得敏感起來，做事不再像小孩那般無所顧忌。

路辰安俊美漂亮的臉慢慢長開，稜角分明，五官深邃而張揚，每次帶隊打贏籃球賽時，他總是揚起濃眉，微微勾起薄唇，清澈明亮的大眼注視著觀眾席上坐著的我。

我感到隱秘的驕傲和歡喜，我的竹馬，如太陽般耀眼，值得世上一切最好的稱贊，但是我看著周圍同樣為他尖叫的女孩，瞬間覺得危機感直線上升。

我嫉妒地想成為遮蔽陽光的黑夜，卻又害怕太陽發現我圖謀不軌，而後遠離我，似白晝和黑夜，不復相見。

「發什麼呆？」

我被路辰安突然出現的聲音嚇得回神，然後為自己奇怪的嫉妒和佔有欲而羞惱。

路辰安沒有注意到我的怪異，拿過我手裡的礦泉水，喝了一口。

我瞪大了眼睛，把他手裡的水搶回來，說：「這是我的水……」

然後遞給他另一瓶沒開的。

「這是你的。」

路辰安笑了，拍了拍我的頭說：「我從小到大吃你的口水還少？」

我瞬間炸毛。

「你手這麼髒為什麼要碰我的頭！」

說完，我就裝作嫌棄地一溜煙跑了。

再不跑，他就要發現並嘲笑我的臉紅得跟猴屁股一樣了。

籃球場上，路辰安無奈輕哂。

「小沒良心的。」

12

「木頭，你跑什麼呀。」

我的好閨蜜郭芙在飯堂旁邊的水池找到了我。

「擦頭發。」

郭芙白了我一眼，恨鐵不成鋼地說：「都這時候了你還犯潔癖的毛病，你可錯過了一場好戲呢！」

「什麼？」

我雖然在和她搭話，心裡卻在反復琢磨著路辰安剛剛說的話，嘴角不自覺地翹起。

「還笑！這快畢業了，人家周校花可積極了，親自下場給你那竹馬哥哥遞毛巾，還要幫他擦汗呢！」

我扯平了嘴角，慢吞吞地把紙巾丟掉，看著手裡的礦泉水問：「那她成功了嗎？」

「……沒有。」

當然沒有，路辰安也跟我一樣有潔癖，不喜歡陌生人碰他。

但是，我想了想上周末在他書包裡發現的粉色情書和巧克力，難受又煩躁地攥緊了手中的礦泉水瓶。

路辰安真的很受人喜歡，就是不知道，他有沒有喜歡的人？

我心跳加速，腦中冒出了一個從沒想過的念頭：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最了解和包容彼此，為什麼他喜歡的人不能是我呢？

13

我很快就被打臉了，因為校花周語嫣要和路辰安一起在校慶上表演節目，路辰安彈吉他，她唱歌，雖然不隻他們兩個，還有鍵盤手、貝斯手和鼓手，但是他們肉眼可見地關系變好了。

「你今天也要排練？」

我咬著空果汁盒上的吸管，慢慢收拾東西。

「嗯。」

路辰安扯下我的果汁盒，扔到垃圾桶，看了我書包一眼，然後轉頭跟郭芙說：「看好她。」

郭芙領命，保證會看好我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