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太監端著酒壺過來時,沈絳隔著柵欄隻覺得有些恍惚,沒想到竟這麼快。


  看來永隆帝是真的忌憚衛楚嵐,她的身世還未徹底查清,這位無上尊貴的帝王,居然就想要了她的性命。


  沈絳還不想就這麼死,她還沒見到謝珣。


  哪怕是最後一面也好呀。


  赤色晚霞從高牆上的那一扇小窗灑了進來,徒留一室霞光。


  聽說她出生那日,赤霞密布,染紅整片天際。


  是以她被取名為絳。


  今日居然又是這樣赤紅的晚霞,絢爛奪目,將整片天空都染紅。


  就連晚霞都來給她送別了嗎?


  待太監進來,將壺裡的酒水倒在杯子裡,尖細的聲音說道:“衛氏餘孽,皇上念你乃是女子,特賜你一份體面。”


  沈絳目光淡然的望著那杯酒。


  “衛氏餘孽,還不快些過來,叩謝皇恩。”


  賜她一杯毒酒,居然還要她感恩戴德,這是哪裡來的道理。


  這是什麼狗屁道理。


  沈絳從來不是信命之人,若她真的信命,當日夢到父親兵敗時,她就該逃之夭夭,而不是闖入這京城來。


  既然那時她命未絕,就不會輕易魂斷今日。

Advertisement


  太監見她不動,示意左右:“既然她不願要這份體面,你們就喂她喝下吧。”


  這些太監隻以為她也跟後宮妃嫔般,手無縛雞之力。


  兩個太監肆無忌憚過來,一左一右準備抓住她的肩膀。


  可是他們剛靠近,沈絳卻已經躍起,她抓住左邊的太監,‘咔嚓’一聲脆響,是胳膊折斷的聲音。


  隨後一聲悽慘叫聲,太監捂著胳膊滾在地上。


  沈絳直接搶對面端著託盤的太監,對方扔掉託盤,就要往後跑。


  她卻在酒壺掉到地上之前,接住了酒壺。


  那個先前還趾高氣昂的太監,轉身就門外跑,沈絳抬起一腳,直接將他踹在了牢房的欄杆上,他回身,看見沈絳已經近在跟前。


  “你居然敢打翻皇上賜的酒,你不要命了。”


  沈絳冷漠望著他:“反正我已經沒命,在我之前,我先讓你嘗嘗這份體面如何。”


  說完,她捏著對方的下顎,就要將毒酒灌進他嘴裡。


  “饒命,饒命,”這太監拼命喊叫,可眼看著酒壺壺嘴離自己越來越近,他意識到自己要是一直張開嘴巴,這酒豈不是輕易就倒在嘴巴裡了。


  於是他又趕緊閉上嘴。


  他緊抿著嘴,拼命搖頭。


  沈絳看著他既蠢又可憐的模樣,也覺得鬧騰的差不多,直接將酒壺扔得摔在了地上,裡面的酒水灑的倒出都是。


  一股子濃烈酒香,彌漫在監牢中。


  沈絳笑了起來,老皇帝還挺有良心,連賜給她的毒酒,都挺香的。


  可惜都被她砸了。


  沈絳松開他們,盯著對方說:“我是不是衛氏餘孽,如今還沒定論,所以這杯酒我不喝,這份體面我也不要。”


  監牢裡的鬧劇引來了看守侍衛,眾人聽著她的話,面面相覷。


  這麼多年來,還是頭一次有人敢摔了皇上賞賜下來的毒酒。


  就在眾人不知所措,更不知該如何收場的時候,一路趕來的謝珣,卻在聽到她這句話時,忽而笑了起來。


  他站在大牢的甬道上,望著坐在監牢裡的沈絳,大笑不止。


  直到他徑直走過去,抓住沈絳的手。


  沈絳看著他一步步跨進來,心心念念想要見的人,就這麼出現在眼前。


  反而有種不真實感。


  先前她最大的期盼便是,能在死之前,見她最後一面就好了。


  可是現在,見到他了。


  她卻又生了別的妄念,她不想要死了。


  她想要活下去,她與他相識時間的太短,相守的日子更是不多。


  “我們走。”謝珣拉著她的手,徑直出了牢門。


  謝珣何等身份,金尊玉貴的小王爺,如今又是手握權勢的左都御史,他闖入牢中,要帶走犯人,又有誰敢真的阻攔。


  兩人居然就這麼直接出了大牢。


  可是出了大牢,到了外面,就遇到了聞訊趕來的御林軍。


  “殿下,”御林軍的人瞧見謝珣,更是不敢攔,可是也不敢任由他真的將人帶走。


  為首的侍衛上前勸道:“殿下,這位姑娘乃是皇上親自下令關押的重犯,還請您三思。”


  謝珣緊緊握著沈絳的手掌,沉聲:“我現在就帶她去見皇上。”


  “別怕。”謝珣轉頭望著沈絳。


  沈絳點頭:“隻要有你,我都不懼。”


  謝珣緊緊握著她的手掌,一路前往奉昭殿。


  這一路,御林軍隻敢跟在他們左右,壓根不敢上前。


  兩人一路走過,緊握著雙手。


  一刻都不曾松開。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淡去,朱牆黛瓦,宮禁深深,都在這一刻隱去,唯有相識以來的種種浮上心頭。


  此刻他心底隻有她,她心底亦隻是他。


  手掌相握,一步步登上長階。


  “微臣謝珣請求觐見皇上,”謝珣跪在地上,朗聲喊道。


  沈絳同樣跪在地上。


  很快,裡面有個矮小的身影跑了出來,彭福海瞧見他們二人,當即哎喲了一聲,他這一路過來,早已經有人來稟告永隆帝。


  “殿下,皇上正在裡頭發火呢,您說您這是……”彭福海跺腳,滿臉焦急。


  謝珣目光筆直的望著對面大開著的殿門,又朗聲道:“陛下,微臣謝珣叩見。”


  就在兩人跪著時,裡面終於又有了動靜。


  很快,一身明黃龍袍出現在他們眼前。


  隨後他身後有一個被人拖著的身影,隨後那個身影倒在皇帝的腳下。


  永隆帝微垂著眼眸,望著眼前的小丫鬟,隨後他又望向謝珣:“這小侍女方才所喊之話,究竟是何意?”


  謝珣怔住,他隻讓晨暉將阿鳶帶到此處等著。


  先前太過混亂,姚寒山讓自己帶著阿鳶,說是可救沈絳。


  他甚至還來不及思考,隻能匆匆讓晨暉先把人帶來。


  沈絳怔住,望向阿鳶,又似不敢相信般,轉頭望著謝珣。


  直到阿鳶直直跪在地上:“陛下,您要找的人是衛家的女兒,我家小姐不是。我才是。”


  沈絳睜大雙眼,脫口道:“阿鳶,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小姐,我一直以來都騙了你,當年我並非真的流落街頭,無家可歸,是有人讓我在你出門的路上等著你。因為他們知道你心底善良,一定會救我。”


  阿鳶微抬著眼睑,望向沈絳。


  晚霞漸落,天際漸漸被夜幕所遮蓋,奉昭殿周圍的明燈一盞盞被點亮。


  風聲在空中嗚咽。


  阿鳶似乎生怕被人打斷,她說:“其實一開始我確實被養在沈家,隻是被奶娘發現之後,我便又被轉移出了沈府。直到五歲那年,他們讓我利用小乞兒的身份,重新回到沈府。”


  “他們說沈作明手握兵權,我在沈家的庇護之下,必能安然一世。”


  永隆帝低頭望著眼前這個如蝼蟻一樣的小宮女。


  這居然是衛楚嵐的女兒?


  可是方才他讓人驗了此女的身,她肩後居然真的有先前那個老嬤嬤說的花瓣胎記。


  沈絳搖頭:“阿鳶,你不要再胡說。”


  可是下一刻,阿鳶從懷中掏出一物,她拿出的那一刻,問道:“不知陛下可還記得這個東西?”


  永隆帝低頭望過去,郝然一震。


  “這是陛下當年賞給我父親的東西。”阿鳶顫著聲音,一字一句將話說完。


  她本不過是個侯府的小侍女,何曾想過,有朝一日會直面聖顏。


  哪怕她膽小,可是也知道開弓沒有回頭箭的道理。


  她一定要救小姐。


  阿鳶偷偷望向沈絳,仿佛是要偷偷給自己力量。可是她望過去時,就見沈絳也在看著她,沈絳搖頭,滿眼祈求,讓她不想再說下去。


  可是阿鳶最終還是說出,她說:“您不是一直想要知道,衛楚嵐自裁前說過的話。隻要陛下放過我家小姐,我便告訴您。”


  “就憑你也敢朕談條件?”永隆帝冷眼看著她。


  帝王最厭惡的便是威脅。


  阿鳶跪拜在地,她道:“皇上,我家小姐本就是無辜。她隻不過是被我們利用,成了我的掩護罷了。”


  “既然她被你利用,成了你的掩護,為何你又回來自投羅網。”


  顯然永隆帝還是不相信她才是衛氏女。


  阿鳶匍匐跪在地上:“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小姐待我,我怎能親眼看著她替我枉送了性命,所以我前來領罪,任由皇上處置。”


  沈絳突然發現,阿鳶說的每句話,都是她聽不懂。


  這不是阿鳶能說出來的話。


  她再次轉頭看向謝珣,心底一點點冰冷下去。


  他們竟讓阿鳶進宮認領衛氏餘孽的身份,永隆帝現在不就是要一個衛家餘孽,那就給他一個。


  沈絳的手掌從他的手中脫落。


  謝珣意識到時,伸手想要重新去抓。


  永隆帝神色冷漠的落在他們身上,他聲音驟然一冷:“小小婢子,竟也敢與朕談交易。既然你說自己是衛氏餘孽,那好,朕今日便處置了你這個衛氏餘孽。”


  “來人,將此女即刻杖斃。”


  沈絳如同被一盆冷水兜頭潑下,渾身冰冷。


  她掙扎著要往前,可是卻被身邊的謝珣抓住手腕。


  謝珣叩頭求道:“皇上,此女生於市井,不善言辭,並非有意頂撞聖上,還請聖上留她一條性命,以示陛下寬厚。”

潛力新作

軍訓手撕網紅室友

大一開學,宿舍有個顏值網紅,大家都喜歡圍著她轉。除了 我。她們在背後罵我不合群。軍訓時,我乳糖不耐受沒喝網 紅室友請的奶茶,因為這事她們要霸凌我。

現代言情 · 17123字

紅豆生民國

"為調查一樁懸案,上海灘紗業公子賀雲欽偶遇聖約翰女學生虞紅豆。 未成親前,賀雲欽謀妻、護妻、奪妻。 成親後,賀雲欽撩妻、寵妻、愛妻。"

現代言情 · 346282字

殺死那個修仙者

我穿書了,穿成一個非常漂亮的路人甲。 在文中,雖沒有我的名字,但處處都有我的身影。 師尊被邪魅嗜血魔君擄到魔宮,我在魔宮床下睡覺。 「你說,你的那些徒弟們知不知道我們這麼爽?」 我:謝謝,我不想知道。 師尊被陰暗病嬌小徒弟壓在課桌上,我在一旁睡覺。 「師尊,小聲點,要是吵醒了師姐就不好了,你說呢?」 我:謝謝,我已經醒了。 師尊被鬼畜變態的妖帝囚禁在刑具小黑屋。

短篇虐戀 · 24143字

六出

上一世,和竹馬訂婚的前一個月,我們共同的青梅將他堵在了家門口。 她哭著說這麼多年其實一直喜歡他,希望能給她一個機會。 竹馬沒答應,後來我們順利結婚,她卻一直沒有放棄。 直到白月光熬成了剩米粒,曾經擦不幹凈的蚊子血在男人心頭變成了硃砂痣。 她興沖沖懷著孕來宣告主權,拉扯間將我從樓梯推了下去,頭破血流。 恍惚中,我看到竹馬和他媽媽沖過來,扶著她,小心翼翼關心是否動了胎氣。 再一睜眼,我回到了高中時期。 看著面前的一男一女。 這一次,一切都將不一樣。

現代言情 · 17263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