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溫辭安神色端肅冷靜:“謀逆之事乃是重罪,需得三司會審,聖上親自過目,方才能定罪。沒人能將這樣大的一個罪名,栽贓陷害給一個重臣。”


  “你可知當年衛楚嵐官至何位,聖上親封他為鎮國公,他亦是天下兵馬大元帥。”


  沈絳輕蹙著眉頭,明明這個名字對她來言,隻是個剛聽說過的陌生人名字。


  冥冥中,她卻想要說什麼,替他辯解。


  “可你看我爹爹,他不也是被冤枉的,也有人誣陷他貪功冒進,貽誤戰機。朝堂之上,錯綜復雜,或許當年是有人……”


  沈絳想著溫辭安方才說的話,突然停了下來,心頭砰砰直跳。


  衛楚嵐是皇上親封的鎮國公,更是兵馬大元帥,若是真的有人能陷害他,那麼這世間就隻有一個人。


  她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反而是溫辭安說:“三姑娘,我不知你是從何處聽到這個名字,但是我可以告訴你。陛下極厭惡此人,聽聞衛楚嵐死後,陛下曾密令史官,將此人一切記載都盡數抹去。有一位史官不從,聖上便殺一人。有兩人不從,便殺兩人。”


  當年史館史官竟被屠戮半數之多。


  永隆帝雖是強勢君主,但並非是嚴苛□□之君王,這件事還是他自登基之後,頭一次不講道理的大開殺戒。


  朝堂上下震驚不已,先後數百大臣,跪在金鑾殿前的廣場上。


  沈絳聽到此時,也驚詫不已。


  她與永隆帝雖隻有數面,可是在金鑾殿上,面對自己彈劾他的親生兒子,永隆帝還是對她留了情面。


  帝王一怒,浮屍千裡。


  溫辭安最後還是提醒道:“若是三姑娘隻是好奇此人,今日聽完,以後不要再提起。要不然,隻會給姑娘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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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絳沒想到溫辭安這樣的性子,居然還會好言提醒她。


  她點頭輕聲說:“溫大人所言,沈絳記在心中。”


  待一陣風刮過時,沈絳發鬢的碎發飛舞,發絲飄起時,拂過溫辭安衣裳,他垂眸,就看見自己臂彎那一抹烏發。


  沈絳轉頭,見他發怔,順著他的視線望去。


  這才發現自己的一縷長發,不知何時落在他的臂膀處。


  沈絳趕緊伸手撫順自己的長發,歉意道:“抱歉,溫大人,是我唐突了。”


  “無妨。”溫辭安聲音清冷。


  兩人站在船邊,聊完此事之後,有些相顧無言。


  沈絳想了下,打算告辭,就聽溫辭安突然問道:“三姑娘與殿下那般熟識,為何要來問我這件事。”


  方才他聽沈絳說的話,謝珣應該對衛楚嵐的事情,也知曉甚多。


  沈絳愣了下,微低頭,手指再次扶了扶鬢發,輕聲說:“以前是我不懂事,對世子殿下多有冒犯。如今既然知曉了殿下的身份,自然不敢再多有叨擾。所以思來想去,隻能打擾溫大人。”


  溫辭安抿嘴,點了點頭。


  兩人之間,又是一陣靜默無聲。


  就在沈絳準備開口告辭,突然聽到身側的男子,緩緩開口說:“不算打擾。”


  沈絳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的望向他。


  溫辭安轉頭,望著她,一向古板肅穆的臉上,居然露出一絲笑意:“三姑娘來問之事,不算叨擾。”


  沈絳愣住。


  “若是日後三姑娘還有事,不知該詢問何人,隻管來問我便好。”


  溫辭安從來都是端方克制之人,在男女之事,更是從無半分越矩。哪怕他家的門檻被媒婆踏破,他都不曾對婚事有半分上心。


  活了二十三年,從不知心動為何的人。


  居然在此時,此刻,頭一次對一個姑娘主動了一次。


  沈絳微微抬起頭,臉上帶著錯愕。


  溫辭安扭頭,盡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冷淡些,他輕聲說:“三姑娘在揚州幫我遮掩,這件事我一直未能報答。日後三姑娘有事,溫子瞻必舍命相赴。”


  冷風中,沈絳的臉頰又燙又熱,整個人像是被放在火爐上炙烤。


  許久,她才驚慌道:“溫大人何必說這樣的話,當初我求溫大人替我父親伸冤,溫大人也不曾認識我,便一口應下。若真的論起恩情,隻怕溫大人的恩情比我大多了。”


  沈絳說完,再不敢逗留,趕緊轉身離開。


  溫辭安依舊站在甲板上,任由寒風拂面。


  “一直都說過,溫子瞻光明磊落,乃是當朝不可多得之人。如今看來,似乎是不盡然。”一個冷漠至極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溫辭安心頭幽幽一嘆。


  他緩緩轉頭,看著身後的謝珣。


  他這一生算得上光明磊落,偏偏在這件事上,卻極盡卑鄙。


  自從沈絳上船之後,他便看出她與世子殿下之間的冷漠,居然無法克制本心,往前探了一步。


  謝珣望著溫辭安,幽深眼眸裡透著冷光,“溫大人,可還記得,欠我一條人命?”


  “殿下之恩,溫辭安時刻不敢忘。”


  “不敢忘?”謝珣饒是心性堅韌,都被氣出一聲冷笑。


  他說:“搶我的人,便是你對我的報答?”


  溫辭安淡然:“不知殿下這話,從何說起?”


  謝珣一字一頓,語氣極重:“舍、命、相、赴,這是何意?”


  溫辭安正色:“三姑娘在揚州不惜聲譽,救我之恩,溫辭安從來沒忘。至於殿下之恩,日後隻要殿下一聲吩咐,隻要不違反大晉律法,溫辭安定不會推脫。”


  好一個不違反大晉律法。


  謝珣被氣笑了。


  他望著溫辭安,冷漠道:“我與阿絳雖未經過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卻已是兩情相悅。溫大人乃是正人君子,日後還望你謹守分寸二字。”


  誰知他這樣的話,不僅沒嚇退溫辭安,反而讓他眉頭微擰。


  溫辭安問:“殿下雖是天潢貴胄,身份尊貴不可言,可是殿下的婚事,真的能由殿下自己做主嗎?”


  謝珣冷眸微縮。


  他慢慢捏緊手指,心頭竟起了一絲殺機。


  溫辭安卻隻是垂眸,仿佛絲毫未感受到謝珣身上迸發出的殺意,語氣平平道:“是臣下多言,還望殿下恕罪。”


  謝珣卻一下松開手掌,將雙手背在身後,扭身對著江面。


  “我欲做之事,無人能阻。”


  他一向以弱示人,世人都以為郢王世子,乃是不戀紅塵不眷權勢之人,寧可拋卻尊貴身份,也要遁入佛門。


  他是旁人眼中高高在上的聖人,已活到四大皆空的境界。


  可如今,謝珣卻絲毫不懼怕讓溫辭安知道,他的真性情。


  不過一句話,威勢霸氣盡顯。


第107章


  之後幾日, 傅柏林帶著錦衣衛的人,日夜守候,吃食飲水, 都一一檢查。


  總算是風平浪靜的到了京城。


  船隻在碼頭上停下時,眾人心頭的大石頭,總算落了下來。


  在下船之前, 阿鳶便興奮不已,說道:“小姐, 咱們居然趕在元宵節之前到了京城,我聽清明說,京城的元宵節別提有多熱鬧了。”


  “聽清明說的?”沈絳饒有興趣問道:“你何時與清明關系這般好了。”


  阿鳶小臉一紅:“也沒多好, 就是他是京城人士,比咱們對京城熟嘛。他說元宵節燈會,他知道一處特別好玩的地方。”


  沈絳輕笑:“你還與他約了元宵節一同逛燈會?”


  阿鳶睜大眼睛,閃過一絲慌張,她怎麼說漏嘴了。


  這段日子在船上她是瞧出來了, 小姐就是在跟三公子鬧別扭了。


  她也覺得三公子確實做的很過分, 騙了小姐這麼久。


  可是阿鳶看出來, 小姐心底還是喜歡三公子的。


  所以清明偷偷求她, 讓她在元宵節的時候,勸小姐出來逛燈會,她這才勉強答應。


  船板搭好後,沈絳臉上蒙著白紗, 與阿鳶一同下了船。


  誰知剛走到船下, 就見岸邊一群人路過, 交頭接耳, 議論紛紛。


  “沈將軍當真是國之棟梁, 這剛從獄中出來沒多久,就又上前線帶兵打仗。”


  “可不就是,這些北戎蠻子狼子野心,一天到晚覬覦咱們中原的大好河山。”


  “隻是苦了邊境百姓,隔三差五要承受這些北戎蠻子的搶掠。”


  “何止是咱們大晉的邊境百姓,就連那些草原上的人也照樣遭殃,前些日子不就有個草原上部落的王子,拼死來京,求皇上出兵平亂。聽說這個部落的因為不給北戎納貢,男人都被殺了,女人都被搶走了。”


  這些百姓說起外族蠻人,各個義憤填膺。


  隻是沈絳路過時,聽到這些議論,陡然站住。


  她轉頭望向對方,忍不住道:“幾位老丈,不知你們所說的沈將軍是哪位沈將軍?”


  原本已經走出去一段距離的幾人,回頭一瞧,竟是個姑娘。


  其中一位白發老丈笑了起來:“這位小姑娘,沈將軍自然就是長平侯爺,今日皇上親自在永定門前給沈將軍踐行,好些老百姓都去瞧了。咱們也是剛從那邊過來,雖誤了些開船的時辰,卻也值得。”


  “就是,就是,能瞧見如此壯闊場面,自然值得。”


  沈絳被這個消息震住,站在原地,許久都說不出話。


  “怎麼會,”她輕聲道。


  這些人還以為她是因為沒瞧見這樣的場面而惋惜,還勸說道:“小姑娘,這送行的場面你雖沒瞧見,可是皇上說了,他日沈侯爺得勝歸來,必再御駕再臨永定門,親自為沈侯爺接風。”


  沈絳卻沒等他說完,扭頭就跑。


  隻是她穿著一身長裙,跑的格外艱難,直到她看見旁邊拴著的馬,想也不想,立即上前,扔下一錠銀子:“借用一下這匹馬。”


  謝珣趕到時,就看見她騎著馬,揚長而去。


  他扭頭問還傻站著的阿鳶:“怎麼回事?”


  阿鳶急道:“三公子,這些人說我們侯爺今日帶兵出徵,剛出了城,小姐一聽就急了。”


  謝珣皺眉,他們為了防止一路上被人發現蹤跡,一路上都沒與人通信。


  因此誰都不知道,沈作明居然今日領兵出徵。


  正好清明將他的馬牽了過來,謝珣跨馬而上,夾緊馬腹,一路疾馳追了上去。


  沈絳在前頭不要命似得打馬,幸虧碼頭本就是在城外,她沿著官道一路狂奔。


  可是沈作明一早便已離開,她來的還是太遲。


  就在沈絳氣惱自己回來的太晚,謝珣追了上來。


  “阿絳,我知有一條小路,可抄近道,你隨我來。”


  沈作明是帶兵出徵,所走的肯定是大路,而且行軍的速度本就慢,雖然他們提前走了兩個時辰,可是要真的追還是能追上。


  沈絳點頭,跟在謝珣的身側,從官道入了小道。


  小道枝椏密布,雜草叢生,沈絳一路急行,偶爾被樹上探出的樹枝劃過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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