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哪怕今日他一人死在此處,但是在場有這麼多人。


  難道世子能將這些人都殺了不成。


  可他沒想到的是,他剛說完三個字,手臂上又傳來一股力道,他咬牙硬抗,竟再無法說出一個字。下一刻,他手臂上力道竟沒了。


  隻是等他感覺到,卻已經遲了。


  謝珣的身形在濃稠如墨的黑夜裡,如同鬼魅般,當他直接將黑衣領頭人斬落下馬。


  前後也不過幾息功夫。


  這些殺手眼看著自己的頭領被殺,雖然在一瞬有膽怯。


  可他們本就是被豢養著的暗衛,今日任務不成功,回去也是死路一條,倒不如將此人殺掉,還能有所交代。


  畢竟就是他將歐陽泉劫走的。


  於是一輪廝殺再次開始。


  *


  密林。


  謝珣在進入林中,就棄了自己的馬。他腳步趔趄的往前,竟沒想到,這次的反噬來的竟如此之快。


  他並不知沈絳已猜到,但他先前的閉氣與他的功法確實有關。


  謝珣身中蠱毒,隻能練得功法壓制體內奇毒,於是這兩股力量竟在他體內形成了莫名的平衡。


  帶來的後果就是,他平時裡不能輕易動武。

Advertisement


  因為一旦動武,就會血液在身體裡遊走沸騰,讓原本安靜的毒素再次被激發。


  師傅為了讓他緩解毒素激發,交給他同樣是西域傳來的閉息之法,讓整個人陷入如同死去一般的境況,不僅呼吸停止,脈搏都會全無。


  讓身體徹底歸於平靜。


  血液停止流動,毒素自然也會被再次壓制。


  隻是這種法子帶來的後果就是,必須要有人在旁邊看護才行,要不然他很可能會陷入閉息之中,無法醒來。


  這樣的荒郊野嶺,他雖然暫時擺脫了身後的殺手。


  但是一旦對方追上來,找到他,而他陷入閉息之中,隻怕就是最弱小的人,都能輕而易舉將他斬殺。


  謝珣找到一個僻靜之處,藏在一塊山石後。


  他將手中長刀,插在身側松軟土地裡,隻要有人出現,他就能立即拔刀而起。


  群山峻嶺,風聲呼嘯。


  周遭一片冷寂,樹林裡那種沙沙之聲,不絕於耳。


  謝珣雙眼緊閉,盤腿而坐,他試著將體內毒素壓制,可是身體一陣陣發熱,那種無力的下墜感,緩緩襲來。


  不要再掙扎,隻要放棄,一切都將結束。


  就像他五歲時那般,太醫的聲音就在他耳邊,說他已藥石無救。


  宮人在哭,卻並不是為他難過。


  隻因為他若是死了,也會連累到旁人。


  他的記憶似回到了那一日,他們都在御花園裡玩,然後有宮人端來甜點,是他最喜歡的冰酥山。


  隻是那日皇上特地單獨賞了他一道,他自幼便聰慧不凡,就連進宮講學的大儒們,最喜歡的學生便是他。


  他與六皇子同歲,也隻比四皇子小上一歲。


  旁人隻知道九皇子嫉妒他,其實那時,最嫉妒他的人,便是四皇子。


  那日他吃完東西,便開始覺得不舒服,讓小太監去找太醫。可是他沒想到的是,四皇子謝仲麟竟趁他的奴才不在,讓自己的小太監,將他抬起來,扔到雜房之中。


  他們抬著自己時,三皇子謝昱瑾就從旁邊路過。


  那些年幼時模糊記憶,竟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清晰。


  他的小手抓住謝昱瑾的衣袍,輕聲喊道:“三哥,我疼。”


  九歲的謝昱瑾,倨傲望著他之後,冷漠拽回自己的衣袖,朝四皇子道:“扔雜房算什麼,不遠處的崇華殿有一口枯井,你敢不敢把他扔到那裡去。”


  不要。


  他哀求的聲音,卻無法發出口。


  因為他渾身疼的厲害,就連呼叫的力氣都沒有。


  他想求他們,不要把他扔掉。


  但是沒人聽到他的心聲,那日他就躺在枯井旁邊,被人找到。


  謝仲麟到底還是膽子小,不敢讓人把他扔到枯井之中,隻敢把他放在枯井旁邊。


  原來那日,他吃的冰酥山中,便被人下了蠱毒。


  若不是師傅及時趕到,暫時壓制住了蠱毒,隻怕他早已經下了地獄。


  師傅說佛法可教化眾生,可拯救身心,讓他要學會放下。他也試圖放下,可是哪怕他置身佛寺之中,卻依舊有人想要取他性命。


  佛法究竟在何處,若是這世間真有神佛,為何不來救他。


  為何不去懲處那些惡人。


  謝珣雙眸依舊緊閉,眼關緊咬,隻是這一刻他腦海中不再是回憶,竟是刀山火海般的煉獄,他置身其中。


  無數聲音向他襲來。


  就憑謝昱瑾和謝仲麟那樣的人,也敢望向權掌天下,坐上那至高之位。


  隻有他身受煎熬,猶如置身煉獄之中,他們這些人卻還能這般高枕無憂。


  那個高坐在皇位上的人,將他置於鼓掌之中任意擺布。


  不斷燃燒著的火海,如同他這些年心底積攢的怒怨,終於越燃越烈,如同無間地獄的煉火,要焚盡這一切。


  他要毀滅他們所有人。


  他們誰想當皇帝,他偏不讓他如願。


  那個高在皇位上的人,還想要牢牢抓住手中權柄,他就是要打碎。


  烈焰焚燒,火海中的不甘聲凝結成滔天巨浪,震天撼地。


  師傅勸他放下,他放不下。


  那就讓他把這條路,走到最後。


  任憑皇權顯貴又如何,誰都擋不住他的路。


  密林中繁雜的腳步聲密集響起,伴隨著風聲,傳到他的耳畔。


  待殺手撥開亂草,看到坐在巨石旁的謝珣,見他雙眼緊閉,竟是受了傷,想到方才他兇悍至極,連殺數十人的模樣,眾人心頭大喜。


  就在此時,謝珣猛地睜開雙眼,原本如點漆般烏黑的眼眸,猩紅異常。


  方才在長道上,嗜殺無情的閻羅,似乎又回來了。


  謝珣抬手,緩緩握住身側的長刀,對面的殺手,眼看著他要拔刀,居然被他一個動作,嚇得集體往後退了一步。


  隻是謝珣卻早已經強弩之末,他身體一晃,嘔出一口鮮血。


  殺人終於發現他的不對勁,其中一人大喊:“他已經力竭,咱們一起上,殺了他。”


  這人高舉利刃,一邊喊一邊給自己鼓氣似得。


  並非他懦弱,而是剛才他們所有人,眼睜睜看著他殺了自己這邊十幾人,竟還能再全身而退。如今他們隻剩下幾人,也是猜到他身負重傷,才會追上來。


  謝珣以刀為杖,強撐著緩緩站起來。


  今日他若真的殒命在此,便是死,也要站著。


  他用力將長刀拔出,身後是巨石,身前是要殺他的人。


  既然退無可退,便無需再退。


  “殺。”一聲喊之後,對面的人衝了過來。


  可是密林中響起一聲破空之音,急速而來,如流星劃過,跟著眾人眼前一道銀芒閃過,噗嗤一聲,是箭頭扎進血肉裡的聲音。


  衝在最前面的殺手,一下栽倒在地上。


  殺手立即往後躲起來,紛紛藏在大樹後面。


  “在那兒,東南角。”


  謝珣循聲看過去,隻見密集叢林中,將月光都遮了個嚴嚴實實,光線昏暗,什麼都看不清楚。


  剎那,風聲大作,樹冠上枝葉哗啦作響,茂密枝葉被吹開了縫隙。


  終於清冷的月輝傾瀉而下,籠在樹下的那道身影上。


  窈窕玲瓏的身段,被月色照的越發分明。


  明明這裡是你死我活的肅殺場面,卻被這道月光下的身影,吹散了血腥的氣氛。銀月清輝下的少女,纖細玲瓏,烏發翻飛,衣袂狂舞,分明如誤入的月光仙子。


  但是很快,又是一箭,再次襲來。


  少女雙手持箭,不僅拉動弓弦,竟還能箭無虛發。


  很快,殺手們確定,她竟是一人孤身前來。


  “先把這個男人殺了,”剩下四個殺手中的一人,高聲吩咐。


  沈絳聞言,並不慌亂,她迅速拔箭,一邊往前一邊將箭射向對方。她疾步走向謝珣,可是在快要靠近他時,她的箭用完了。


  這把弓還是方才清明借給她的。


  沈絳扔掉弓箭,拔出長刀。


  那些人見她沒了弓箭,似乎沒把她放在眼中,竟全部攻向謝珣,似乎打算集力將謝珣先殺掉之後,再來對付沈絳。


  隻是他們沒想到,當他們靠近時,謝珣舉刀,似耗盡最後一絲氣血。


  與他們纏鬥在一起。


  這些人心底震驚,方才分明已看見他吐血力竭,怎麼這下又似恢復。


  就在謝珣殺掉兩人時,他終是再次嘔出一口血。


  剩餘兩人心下恐懼,卻又不甘心就此放棄,終於還是合力砍向他,誰知從橫裡殺出的少女,身形如鬼魅,手中長刀,一出手竟斬殺一人。


  待最後一人望向她,月光清冽,朦朧如紗,籠在她絕美的臉龐上,唯有那雙清麗黑眸。


  冷若冰霜。


  一刀劈下之後,銀色月光似乎都被染上了一層血色。


  謝珣看著最後一個人倒下,他握著刀柄的雙手,緩緩松開,倒向布滿鮮血的雜草上。


  最後他的餘光,看著她奔向自己。


  “程嬰,我來了。”


  這次他並沒有倒在冰冷地上,是一處溫暖柔軟的懷抱,這是他頭一次這般放心的閉上眼睛,徹底昏睡過去。


第54章


  耳畔風聲呼嘯, 可這次帶來的卻不是驚悚、顫慄還有戒備,因為他身上很溫暖,似有什麼緊緊擁著他, 柔軟細膩的觸感,不帶一點攻擊。


  還伴隨著一絲絲熟悉的甜香,在夢境中柔柔安撫著他。


  山林中, 涼風夜露。

潛力新作

軍訓手撕網紅室友

大一開學,宿舍有個顏值網紅,大家都喜歡圍著她轉。除了 我。她們在背後罵我不合群。軍訓時,我乳糖不耐受沒喝網 紅室友請的奶茶,因為這事她們要霸凌我。

現代言情 · 17123字

紅豆生民國

"為調查一樁懸案,上海灘紗業公子賀雲欽偶遇聖約翰女學生虞紅豆。 未成親前,賀雲欽謀妻、護妻、奪妻。 成親後,賀雲欽撩妻、寵妻、愛妻。"

現代言情 · 346282字

殺死那個修仙者

我穿書了,穿成一個非常漂亮的路人甲。 在文中,雖沒有我的名字,但處處都有我的身影。 師尊被邪魅嗜血魔君擄到魔宮,我在魔宮床下睡覺。 「你說,你的那些徒弟們知不知道我們這麼爽?」 我:謝謝,我不想知道。 師尊被陰暗病嬌小徒弟壓在課桌上,我在一旁睡覺。 「師尊,小聲點,要是吵醒了師姐就不好了,你說呢?」 我:謝謝,我已經醒了。 師尊被鬼畜變態的妖帝囚禁在刑具小黑屋。

短篇虐戀 · 24143字

六出

上一世,和竹馬訂婚的前一個月,我們共同的青梅將他堵在了家門口。 她哭著說這麼多年其實一直喜歡他,希望能給她一個機會。 竹馬沒答應,後來我們順利結婚,她卻一直沒有放棄。 直到白月光熬成了剩米粒,曾經擦不幹凈的蚊子血在男人心頭變成了硃砂痣。 她興沖沖懷著孕來宣告主權,拉扯間將我從樓梯推了下去,頭破血流。 恍惚中,我看到竹馬和他媽媽沖過來,扶著她,小心翼翼關心是否動了胎氣。 再一睜眼,我回到了高中時期。 看著面前的一男一女。 這一次,一切都將不一樣。

現代言情 · 17263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