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過他去抓了,動作卻不像習武人那般敏捷。


  當然這種辦法隻能粗淺的試探對方,不過沈絳沒有惡意,她隻是小心為上而已。


  待她用溪水打湿發尾,重新又整理好頭發。


  她回去時,聽到一陣喧鬧,緊接著看見卓定和清明兩人竟從廟裡打了出來。


  “住手。”


  “住手。”


  不同的聲音,同時響起。


  是程嬰和沈絳,兩人同時出聲。


  兩人果然停了下來,沈絳開口問:“你們為什麼打架?”


  清明輕哼一聲:“是他先挑釁我。”


  可是程嬰微抬眼眸,面沉如水,一字未說,卻也讓人知道他此刻的不悅。


  果然清明不敢再說話。


  沈絳望著卓定問:“卓定,是你先動手的嗎?”


  卓定:“是。”


  “那好,你到旁邊跪著。”她淡聲吩咐。


  卓定果然不解釋一句,走到有些遠的地方,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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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絳跟過去,仿佛是準備繼續訓斥他。


  到了跟前,她卻輕嘆一口氣。


  沈絳緩緩說道:“何必用這樣的法子。”


  卓定低聲說:“屬下愚笨,隻能用這種方法試探他的功夫。”


  他們的馬車壞了,沈絳有意想要帶他們同行。


  隻是她自那場夢之後,行事處處小心,在沒摸清對方實力前,不會輕易放下戒備,邀請他們同行。


  畢竟知己知彼,方能謀定而動。


  沈絳自嘲的想著,她這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


  “他功夫如何?”


  卓定想了下,說道:“應該是遠在我之上,方才我使盡全力,但他卻沒有,可依舊能輕松接下我數十招。”


  沈絳抬頭望著廟門,許久才說道:“你先起來吧。”


  “屬下還是多跪一會兒。”卓定執拗道。


  沈絳輕笑:“你們年紀又不大,打一架算什麼,你過去跟對方賠個不是就好。”


  卓定望著她,眼底透著說不出的迷惑。


  自打離開衢州後,他就覺得三小姐身上,似乎有許多秘密。


  就連說話都是這般,明明她年紀比自己還小,卻一副過來人的口吻。


  不過他的職責是保護三小姐,主子讓他做什麼就做什麼。


  很快卓定找到清明,主動與他道歉。


  清明大約也是吃軟不吃硬的性子,瞧見人家主動道歉,尷尬的摸了下頭:“也沒什麼,我家公子也訓斥過我了。”


  說完,他又道:“你功夫不錯。”


  卓定目光有些亮:“你的功夫更好。”


  卓定自小在沈家長大,周圍一批學武的護衛裡,他是功夫最為精湛深厚的,從未遇過敵手。這還是頭一次,遇到比他強上許多的。


  清明得意道:“那是自然,我還沒遇見幾個比我功夫還好的。”


  “是嗎?你隻是暫時比我厲害而已,以後我定能超過你。”卓定有些不服氣。


  清明不屑道:“我這叫天賦異稟,你再練十年也無用。”


  沈絳在一旁聽著他們幼稚的鬥嘴,虧得她還之前一直覺得卓定沉穩又內斂。


  原來是沒遇到對手。


  此時程嬰也走了過來,沈絳主動開口說:“程公子,你們的馬車是不是出了些問題?”


  程嬰眼眸含著清淺的光澤,端的如玉公子模樣,他問:“是清明與三姑娘說了?”


  一旁清明聽到這話,張了張嘴。


  沈絳卻搖頭:“是卓定聽到你們的聊天,正好我們有兩匹馬,可以帶你們到前方的驛站。”


  程嬰微垂著眼角,低頭處,正好能看見她鴉青色的發絲上,半點裝飾也無。


  隻有束發的紅色絲帶,垂在頸間。


  頸間的雪膚,在泛著紅光的絲帶映襯下,雪白細膩的透著白玉般凝脂的光澤。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美人到了絕色的地步,一切妝扮首飾,反倒成了累贅。


  程嬰終是開口說:“那就謝謝三姑娘了。”


  沈絳聽他許久未應,以為他要謝絕自己。


  此刻他眼簾抬起,與她對視。


  沈絳才發現他的眼神同他整個人一般,透著清冷出塵,卻仿佛天然帶著一種能看透人心的能力,明明並不銳利,總給人帶來隱隱壓力。


  一時,沈絳甚至覺得他已經察覺了自己接二連三的試探。


  隻是他安靜看著,並不戳穿。


  *


  清明和卓定將拉車的馬解開繩套,換上沈絳騎來的那匹馬。


  換下來的這匹馬,並不能騎,隻能讓騎馬的人一路牽著。


  所以沈絳隻能坐上對方的馬車。


  就在清明要上車時,程嬰淡淡開口:“還是讓三姑娘的護衛來趕車吧。”


  沈絳坐在車裡,聽到這句吩咐,就知他是為了自己著想。


  清明趕車,她得和兩個陌生男子同乘一輛車。


  讓卓定趕車,這是她身邊的人,可以讓她心安。


  明明是暗藏著的細節,卻能讓人感覺到他的溫潤有禮。


  沈絳又想起自己暗藏的小心思。


  一時間,她僅存不多的良心,竟生出了幾分愧疚。


  程嬰上車時,就看見她低頭在身上翻找東西。


  他也不便多問,隻安靜坐下。


  而他坐在馬車靠門口處,與沈絳之間守著一個頗有禮節的距離。


  終於外面駕車的吆喝聲響起,沈絳也找到了暗袖裡藏著的東西。


  這一路上,她讓阿鳶在自己每件衣裳上都縫了好幾個暗口袋。


  她將自己的銀票,分別藏於這些衣服的暗袋裡。


  她手掌心往前一遞,輕聲說:“程公子,你伸手。”


  程嬰聞言,將手掌往前輕輕一送。


  很快,沈絳的手掌放在他的手掌上空,然後拳頭松開,掉下一粒灰褐色油紙包著的東西,竟是一顆糖。


  這粒糖在他的手掌心輕滾了兩圈。


  “道路多艱,幸得能遇到公子這樣的人。”


  沈絳說完抬起頭,朝程嬰笑了笑,長而媚的眼尾彎成月牙弧度,透著如驕陽般的燦爛和直率。


  程嬰低眸,望著手心裡,那顆裹著油紙的糖。


  耳邊還有她帶著善意的話。


  *


  上車的片刻前。


  清明趁著收拾東西時,終於找到機會,湊到程嬰面前。


  他左右環顧,瞧著不遠處的主僕兩人,緩緩問:“公子,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二人?”


  “處理?”程嬰的聲音很清冷如水。


  清明小聲說:“公子親自安撫他們,難道不是因為有旁的打算?”


  終於程嬰的視線落他臉上,平靜如淵的眼眸,終於從眸底泛起一絲絲冷漠。


  “自作聰明。”


  清明這才知道自己揣摩錯了意思,嚇得就要跪下。


  卻又想起公子的吩咐,生生站在原地。


  後背上一陣一陣冒著冷汗。


  許久後,程嬰清朗的聲線再次響起:“有些人,不是你輕易能惹的。”


  清明這麼猜測,無非就是因為他待那位沈姑娘的不同尋常。


  其實也無他。


  隻是因為程嬰認出來,她就是那隻兔子。


  在漳州殺人的,那隻兔子。


第8章


  沈絳他們趕回去時,已臨近晌午。


  阿鳶看見她,差點哭出來。


  她撲上來就說:“小姐,下次你不管去哪兒,都帶上我吧。”


  沈絳眼看著她眼尾又紅了,要哭出來,提醒道:“這麼多人看著呢。”


  阿鳶臉皮到底還是薄,趕緊抹了下眼睛。


  一旁的護衛,見她回來也松了口氣。


  許青上來道:“屬下等未能找到三小姐,還請三小姐處罰。”


  他是除了卓定之外,護衛中武功最高的,護衛中都是以他們二人為首。


  卓定昨晚隨沈絳離開之後,他就成了護衛的領頭。


  雨停之後,他連續派了兩批人出來,隻是都沒找到沈絳他們。


  沈絳語氣和緩道:“昨夜大雨,是我們臨時被困在路上,你們何錯之有。”


  許青又問:“三小姐,我們現在還啟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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