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京三院面積很大,門診樓、急診樓全都在正門口,而“天天家園”則是在後門口,他們兩人就牽著手,沒有再去談論論文、副高、訴訟,也同樣沒有再去談論穆濟生今天送走的兩個患者,而是一路說著做什麼魚、炒什麼菜、要不要再買點飲料,還有等會兒要不要看看最新的電視劇。
都是生活的味道。
他們都是普通人,對生活的厭倦與期待糾纏交錯,脆弱也堅強。
應笑其實很相信,對於她自己來說,大概不會有比之前兩天更加糟糕的日子了,可是,打與穆濟生牽手的那一刻起,她的一切就都在變好,以後還會越來越好。
真的,變好了。
…………
回到“天天家園”,應笑做了一個鯽魚,穆濟生又炒了一個麻婆豆腐、一個青椒土豆絲,都是家常菜,兩人一邊吃飯、一邊聊天,之後一起看了一個最近很火的網絡劇的前三集。
到晚上大約十點的時候,穆濟生回雲京三院填寫患者的記錄,應笑則是有些疲憊,早早地洗澡、刷牙,躺到床上。
她想,她與穆濟生……應該是在一起了吧?不會有錯吧?沒什麼好誤解的吧?
她本以為,她下基層回來以後一定是春風得意的,又要有論文,又要升副高,同時,穆濟生用極浪漫的一個形式表白、訴說,整個過程漂漂亮亮的,是一個人生贏家。
卻沒想到,是這樣互相扶持、互相鼓勵的自然而然的在一起。
一切都與想象不同。
可是,又好像更厚重、更綿長。
第43章 一更
過了會兒,晚上11點多,躺在床上刷手機的應笑聽見“哐”的一聲。
穆濟生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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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笑躺了一小會兒,終於還是掏出手機,打開微信,給穆濟生發了一條:【剛回來嗎?】
【嗯,已經寫完死亡記錄了。死亡記錄必須填得非常詳細。這兩三天我們還會開一個會討論病例。】頓頓,穆濟生又說,【對了笑笑,去年醫院的評審裡其中一個是我老師。我晚飯後問了問他醫院具體晉升機制。】
【嗯?哦哦,對。】雲京三院是P大的附屬醫院,其實叫“P大附屬雲京市第三人民醫院”,作為教學醫院,他們有教師職稱和醫師職稱,有教師職稱的就還有教學任務,需要授課。穆濟生的某個老師就是雲京三院主任醫師這事兒並不稀奇。
【我詳細地問了問。】穆濟生又打字,【邢天材他目前為止競爭力是不大夠的。共一分數需要打折,而邢天材的另篇文章隻是一個統計源,分數比較低。】職稱評審是打分的,一篇SCI多少分,一篇中文核心多少分,一篇科技核心多少分……而共同一作要打對折。
“對,科研方面確實不行,不過這麼多年第二作者第三作者第N作者邢天材也攢了幾篇,也有分的,隻是不多。去年葉默還帶著他完成了一篇論文呢。況且,我們兩個那篇論文影響因子很高的,打折之後也不低。”應笑直接回了語音,“而且邢醫生在醫療、教學這兩方面很下功夫,攢分數。他未必上不去的。我估計啊,他現在在上也行不上也行的中間狀態。”雲京三院打分分為科研、醫療、教學三塊。邢天材與應笑兩人現在都是講師職稱。講師很容易,一篇論文就可以了,博士都不用,碩士就OK,而邢天材年紀較大,下基層早下完了,這一年來邢天材一直在攢課時數,有大課就去上大課,沒有大課也接受小課,因為大課還有小課的分數也不一樣。而應笑呢,為了副高的資質,這兩三年要下基層,忙忙活活的,課時數沒邢天材多,何況邢天材這個人本就很懂人際交往,總能找到上課機會。他們科室還沒有夜班,申請副高不需要值一整年的住院總,時間更多。同時,因為應笑要花功夫寫論文,而邢天材是打下手,邢天材也經常幫著科室醫生值值班,尤其是幫年初一個剛剛懷孕的女醫生,因此,他的門診以及手術也統統比應笑更多。職稱考試則非常簡單,邢天材與應笑二人全都報名了今年的,問題不大。
不過,應笑估計邢天材是升不上去副教授的。想要晉升副教授就必須要有市裡課題,而且據說雲京三院馬上要像XH等等看齊,要有“國自然”,就是國家課題,一時之間人心惶惶。國家課題申請難度無比巨大,雲京三院一年可能就能拿到二三十個,XH、FD等等大佬醫院一大群人每年四月寫材料寫到頭禿,還是一個課題都拿不到,萬年老主治,最後隻能跳槽走人。論文能買、能搶,可課題申請需要過五關斬六將,做不得假。內卷也卷到醫院裡了。
穆濟生沉默一下,又說:【而且,大家最後還要答辯的。有時候,評審問的非常刁鑽,邢醫生的學術能力說不定會受到質疑。】
【哈哈,】應笑說,【越刁越好。】不過應笑非常清楚,邢天材是能通過的。邢醫生他“搶論文”而不是“買論文”,一個考量可能就是這樣容易通過答辯——如果通篇論文別人代寫,他就可能手忙腳亂,而現在呢,邢天材是真正參與那篇論文的書寫了的,而且,因為自作主張增加病例,他自己的本身貢獻就能算上“共一作者”也說不定。他另一個這樣做的考量當然就是這樣起碼不會被開——買賣論文被發現了,或者造假數據被發現了,雲京三院會解聘的。何況SCI級別的論文特別特別貴,邢天材則是一個特別節省的男人。
【他真未必能通過。還有,最重要的是,】穆濟生又道,【評審們會考慮科室,但這東西並不重要。就算他今年上了,你明年也能上,甚至說,你們兩個一起申請都可能一起評上。新的院長上任以後職稱評選規則變了,去年開始主要看分數了,不搞分配。】
“……咦?”應笑驚了,再次發語音,“可是,正高副高名額有限,不能集中在某科室呀。正高級別很多時候是退一個、升一個的。”他們醫院有48個科室呢。平均每個科室平均每三年才能輪上一個。過去是每年七月發高級職稱報名的通知,公布正高副高的合計職數與各個科室的崗位職數。
【對,】穆濟生說,【但並沒有那麼僵化。改規則了,不搞平衡了。如果沒有很強的理由,分數高的不會下來的。現在分數是公示的,最後,每一個申請的人都能收到人事部的分數排名表,他能看到他自己和其他人的最終分數,很透明公開。】
【哦哦哦哦,原來如此……真好。】他們科室前面一個申請的人還是葉默,將近兩年以前。當時不是這樣子的,隻有最後名單是公示的。
應笑瞬間高興起來。
雖然因為醫療糾紛她大概率今年還是申請不了,可是,比起晚幾年,“隻晚一年”已經足夠她高興了。當然,前提是這醫療糾紛一年之內可以解決。
她覺得,跟穆濟生在一起後,自己生活的確是在越來越好的。那兩個詞怎麼說的,“觸底反彈”“否極泰來”。而穆醫生呢,就是帶來轉折點的人。
這時應笑看見穆濟生今天晚上第一次發了語音。
她點開,對方聲音是低沉的:“笑笑,去陽臺嗎?”
“陽臺?好呀。”應笑覺得挺有意思,於是換了一套較厚的居家服,拉開拉門,走上陽臺。
“天天家園”一層兩套的格局是一模一樣的,互為鏡面,因此,應笑客廳的陽臺與穆濟生客廳的陽臺之間僅僅隔著一個電梯的寬度。作為老小區,陽臺不是封閉式的,而是敞開的。此時雲京初春的風輕輕拂過她的面頰。
穆濟生的兩隻小臂正輕輕地搭在臺沿上,十指交叉。他側眸望著,唇角含笑,英俊到了不可思議。
“……”應笑則是將她自己的兩隻手掌按在臺子上,手指勾著外側邊緣,胳膊伸直,人向後邊抻了抻、倒了倒。她的身子這麼向後一斜,剛吹幹的黑色長發便直直地垂落下去,露出一側白皙的側頸。
穆濟生看了會兒,移開目光,撥了應笑的手機號,幾秒之後被接通了。
穆濟生問:“剛才在幹什麼?”
應笑手心電話裡真真切切的聲音與隔壁陽臺上模模糊糊的聲音相互重疊,有一種奇妙的味道。
她說:“嘿嘿,沒什麼。又看了看另外一篇SCI出評審意見沒。算算時間差不多了。結果狀態還是‘評審中’。”應笑隨口聊天兒道,“那篇也是SCI。我是第一作者,思恆醫療是第二作者。你聽說過思恆醫療嗎?”
“聽說過。”穆濟生點了點頭,“思恆醫療的投資人,就是揚清的副總邵君理,以前是Google的,我們兩個在灣區見過。Google在Mountain View,我在Stanford,挨著。我有一回在一個Stanford的校友活動上見過他,不過當時並不知道邵君理是邵城的兒子。我們兩個坐一張桌子,我還有他的微信呢,不過不熟,沒聊過。偶爾刷到朋友圈而已。”
“哦哦哦對,”應笑大悟,“Stanford Children's Hospital也是Stanford的一部分,你跟邵總算是校友,隻不過他是學生,你是staff。哎,這個世界太小了。”說完應笑八卦起來,好奇地問,“他朋友圈都有什麼?”
“轉發一些公司消息,挺無聊的。好像隻有訂婚、結婚是關於他自己的。他妻子是他投資的思恆醫療的創始人。”
“我知道。”應笑回想了一下,覺得那兩個人好像文學城的言情小說,“嘖”了一聲,說,“‘好像隻有訂婚、結婚是關於他自己的’,呵,他這不是虐狗嗎。不道德。”
“隨他去。”穆濟生說,“反正以後虐不著我了。他愛發什麼就發什麼。”
“嗯?”應笑一愣,一手拿著手機,一邊望向穆濟生。穆濟生也正好望過來,唇角微撩。
兩人眼神輕輕一碰,應笑本能縮回目光。她當然聽明白了穆濟生的意思了——他再也不會被虐狗了,因為他也有女朋友了。
過了會兒,應笑又對著電話說:“對啦,穆醫生,我那天跟你們科的一個護士學了兩首歌兒。她唱歌時我聽到了。聽了兩遍就學會了。”
穆濟生問:“哦?是什麼?”
“叫《蝸牛與黃鸝鳥》。”應笑有點不好意思,不過還是大大方方唱了幾句,雖然依然帶點不好意思。她一隻手拿著電話,一隻手拽著陽臺邊沿,身子微微後傾,長發直直地垂落,側頸白花花的:“就是這樣的:阿門阿前一棵葡萄樹~阿嫩阿嫩綠地剛發芽~蝸牛背著那重重的殼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她還是想安慰安慰穆濟生,讓穆濟生開開心心的。
女孩聲音輕輕柔柔,還帶著點兒過去從來沒有的嬌,那是一種親密的象徵。女孩子唱的兒歌在夜風中飄蕩過來,有一股子家的味道。一瞬間,四下仿佛無比靜謐。
穆濟生發現竟是NICU護士給小寶寶們唱的兒歌,低低地笑了。唱兒歌對小嬰兒的大腦發育非常好,穆濟生也鼓勵護士讓新生兒多看、多聽,護士們給寶寶拍嗝時有時候就唱唱歌,沒想到,應笑竟然給學去了。
“還有一首還有一首,是鴨子的歌!”應笑受到鼓勵,又接著唱,“是這樣的,咳,‘來了一群小鴨子,嘎嘎嘎嘎叫~看見池塘水清清,都想往下跳!小黃鴨、小黑鴨,樂得咪咪笑~小白鴨,小灰鴨,吵著要洗澡~~’”
穆濟生又笑了,是發自內心的歡快,他說:“行了笑笑,很晚了,現在外面還有點冷。差不多了。”此時正是三月末,雲京其實還有點涼。說到這,穆濟生又轉眸看看應笑白皙的側頸,“該回去了……小白鴨。”
“我……”應笑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梗了梗,說,“行吧,我是小白鴨。那你呢?你是什麼鴨?現在隻剩下黃鴨黑鴨和小灰鴨了。”
穆濟生又低低地笑,說:“我是人。”
“你……”又輸了,應笑無語,“行了行了,你也回去吧。”
“嗯。”
“晚安。”
“晚安。”
掛斷電話,應笑將手機揣在了自己兜裡,面對穆濟生揮了揮手,而後兩手突然攏到胸前,衝穆濟生比了個心,接著一把拉開拉門,一頭扎進客廳去了。
穆濟生又淡淡笑笑。
他沒立即回去,而是望著遠處燈光。他高大的身子微微弓著,小臂搭著陽臺,十指交叉。春天的夜風輕輕拂起他的額發,他微微眯眼。
這個就是女孩子嗎。
好像,一下子不大一樣了。
在醫院時,應笑專業強大、認真負責、沉穩冷靜、雷厲風行,是患者的依靠、支持,而且,不管遇到什麼事情她全都是無比堅強的。可現在呢,竟然有些像小孩子,會唱小蝸牛小鴨子、會比心,直率、可愛。
有一種熨帖的感覺。仿佛一身的風塵都可以被盡數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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