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穆濟生笑得胸腔直震。


  應笑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十分懵逼,覺得身邊這狗男人好像永遠反應巨快——一般人的反應都是慌慌張張地躲開吧?!


  “行了行了,不開玩笑了。”穆濟生笑,一手捏著應笑後頸輕輕一扳,讓女孩兒轉過頭來,另一手則輕輕扶著對方巴掌大的小臉,用自己的拇指指腹輕輕抹掉應笑臉上晶瑩剔透的水珠兒。


  “……”對方眼神太專注了,應笑竟然半晌失語。


  穆濟生的拇指指腹依然是十分粗粝的,可能,這輩子都無法變回他年少時細膩的樣子了。他垂著眸子,左手抹掉一顆水珠,而後捏著應笑後頸的手也慢慢地移了上來,兩手捧著應笑的臉,一顆一顆全抹去了。


  過了會兒,穆濟生說:“閉眼。”


  “……”應笑輕輕闔起眼睛。


  而後感覺自己睫毛上的水珠也被溫柔地抹去了。


  她又睜開眼。


  穆濟生低眉斂目。他望著應笑的唇,那上面有一顆水珠。穆濟生看了七八秒,應笑隻覺呼吸停滯,整個世界靜止了一般,她期待著、雀躍著,七八秒後,穆濟生的拇指指腹輕輕按在她一邊嘴角上,接著,沿著肉肉的、飽滿的下唇,從一側輕輕劃到另一側。


  逛了一上午,應笑唇膏已經沒了,此時是原本的唇色,紅紅的,鮮活的。


  應笑隻覺自己下唇像被蜜蜂蟄了一樣,酥酥的、麻麻的,完全沒有知覺了。


  她也一直垂眸看著穆濟生的嘴唇。她發現,對方薄唇抿得很緊,似乎在克制什麼。


  抹過嘴唇,兩個人都抬起眼睛,對視了一會兒。


  十幾秒後,應笑瞥開視線,扭扭頸子,小聲道:“放、放開我了。”


  穆濟生則淡淡地道:“你自己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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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笑:“……”


  離開泉眼,他們又到周圍密林裡轉了轉。這個林子植被茂盛,微微轉紅的黃栌成片,空氣自然而又清新。他們兩個肩並著肩,走在柔軟的草地上,一邊走,一邊聊天,不過應笑時不時叫穆濟生給自己拍照。


  看完房子、逛完梯田時間正好是大中午,於是二人去吃“農家樂”。


  農家樂的本地老板叫兩個人去摘蔬菜。應笑定了幾樣菜,便帶穆濟生去摘食材了。


  她一面走一面摘:“唔,西葫蘆……這個,生菜……”最後又道,“還有水果,嗯,蘋果……桃子……草莓……”


  最後穆濟生忍無可忍,出聲幹預:“喂,你是不是太顏控了。這種沒有任何鳥兒碰的水果不好吃的。”


  “???”應笑問,“真的嗎?”


  “嗯。”穆濟生攤開手掌,“籃子給我。”


  “你連這個都會?”


  “在美國時種過果樹。”


  “哦……”


  穆濟生搖了搖頭。


  “幹嘛?”應笑說,“顏控這是人類本能。你要不懂,你不顏控?”


  穆濟生轉眸,上下打量應笑的臉,說:“可能有點兒?至少合個眼緣,才會喜歡、會想要。”


  應笑咬咬嘴唇,覺得二人真的越來越曖昧,氣氛越來越幽微。大概……應該……過不多久,她就要有男朋友了。也是個醫生。


  穆濟生利落地將蔬菜水果採摘完畢,帶著應笑回小院子。老板上了一壺菊花茶,而後拿著食材離開,不一會兒,便把他們點的三四道菜一個一個地端上來。


  餐桌是在農家院的小木棚裡。一張木桌,兩條木凳,許多藤蔓繞過棚子,上頭綠葉依然蔥茏,風一陣兒一陣兒的,一些葫蘆搖搖晃晃。農家院有兩隻野貓,都是奶牛貓,東一隻西一隻的,它們瞪著圓溜溜的眼睛,一直盯著兩個人看,應笑就一一邊吃一邊逗它們:“你們兩個幾歲啦?”“你是男貓貓還是女貓貓?”“你呢?”“你們倆是好朋友嗎?”穆濟生就覺得,怪好笑的,女孩子們為什麼對一切事物充滿熱情。


  他們兩個也會聊天。


  應笑說:“七七那邊一個患者被確診了晚期癌症……結腸癌。不能手術了,隻能化療,七七建議拿掉寶寶。但……患者不願意。患者說,自己注定不能痊愈了,化療、放療太痛苦了,也隻不過可以多活一年半載。她說,如果治,那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加絕望,不僅有身體上的痛苦,還有內疚、自責的心理上的痛苦,可是,如果繼續妊娠,那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有希望,會是期待的。她還說,甚至感謝老天爺給了她最後的憐憫,她成功地懷了寶寶,可以延續她的生命。哎。”


  穆濟生隻點了點頭:“這是患者的選擇。”


  很多時候醫生沒有最佳方案,隻看患者如何選擇。


  接著應笑又說起了她這幾周的見聞,給穆濟生介紹這個小鎮子的風土人情,還告訴他,要注意什麼,要謹慎什麼。


  菜的味道居然不錯,有濃濃的煙火氣息,應笑與穆濟生二人東一筷子西一筷子的,下午兩點都還沒到,三四個菜就見底了。


  考慮到穆濟生他晚上還有講座直播,怎麼也要休息一下,再準備一下,於是應笑提議回去了。


  依然還是穆濟生開車。他輕挽著兩隻袖子,露出健壯的小臂。手指修長、骨節分明,轉彎時就輕輕一劃方向盤,漂亮極了。


  車從懸崖下來以後,應笑搖開副駕窗子,依依不舍地回頭看。


  富東村還依然高高地屹立於懸崖上面。萬丈高的絕壁之上石頭房子若隱若現,富東好像一座天空之城。因為晚上可能下雨,山頂起了一層薄霧,那個貧窮的小村子竟然宛如仙境一般。


  村子隻有50戶人家,年輕人們早已離開,如今隻剩一些老人了。可它還依然在那裡呢,不斷地有他們這樣的外鄉人來認識它。


  …………


  晚上8點,不自覺地,應笑也到“愛未醫療”偷偷摸摸地打開了穆濟生的直播地址。


  這是愛未重點活動。作為互聯網三巨頭之一,愛未醫療一直在與澎湃還有揚清競爭。澎湃好幾年前因為天天事件一蹶不振,不過換了CEO後這幾年又牛逼起來了,三個巨頭恩恩怨怨糾糾纏纏。


  講座是說新生兒的常見疾病以及症狀的。


  一開場,主持人就介紹道:“大家好!今天我們的嘉賓是雲京三院的穆濟生,穆醫生。穆濟生是雲京三院新生兒科的副主任醫師,已經從業十年了。P大畢業,本科期間就通過了美國醫師執照考試,在全美前三的Stanford Childrens新生兒科工作九年,碩果累累……”


  穆濟生沒穿白大褂,而是著黑襯衫,胸口有個假的兜沿,兜沿帶著一圈金邊,並不死板。他的樣子並不疏離,亦不親近,隻在黑色的桌面上交叉著修長的手指,微微垂眸。


  “穆醫生,”屏幕裡邊主持人問,“很多家長非常關心新生兒的黃疸問題……”


  應笑明明也挺忙的,可她竟然把一個小時的直播看完了。


  這個男人太妖了,應笑悲哀地想。


  她想著想著,手機微信“叮”地一聲,蕭七七同志發來微信,內容卻是十分驚悚:


  【我的笑啊!咱們老穆火了一把!】


  應笑:【???】


  蕭七七道:【快看微博!還有抖音!】說罷甩了一個地址。


  應笑打開微博地址,發現網友將穆濟生的直播給截了幾秒。視頻裡面穆濟生微微傾身,垂著眼睛望著屏幕右下角,似乎在聽觀眾的問題,一手搭著面前桌子,另一隻手則伸遠了,幾根手指無意識地敲擊桌面。


  微博題目寫著:“wsl,雲京三院新生兒科的大帥哥。”下面評論則補充道:“還是學霸!28歲就當上了美國的主治醫生!美國人一般要30幾歲!”


  應笑:“……”


  她想,我就說他的顏能出道。


  不過不久,就有人把穆濟生直播結束前對一個問題的答案給轉了上來。視頻裡的一個人問:“穆醫生,怎麼才能見到你呀?”穆濟生則淡淡地答:“見我?有點兒難。首先需要結個婚,其次需要生個孩子。這也未必能見到,除非孩子早產、生病,等等等等。”


  微博上面一堆人說:“呃,這位帥哥太難見了吧……跟上次的地鐵小哥哥不一樣……”“跟上上次的遊樂場小哥哥也不一樣。”


  應笑想了想,給穆濟生發了條微信,道:【穆醫生,我突然想瞅瞅你。】


  太難見了嗎……?


  兩秒種後穆醫生回:【我現在過去。】


  下基層的醫生宿舍全部都在一個樓裡。穆濟生的“現在”還真的是“現在”,兩三分鍾後,應笑就聽見自己房門被敲響了。


  她打開房門,發現穆濟生還穿著直播時的那件襯衫。見應笑開門,穆濟生問:“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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