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妾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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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當了十年的賤妾後,我重生了。


「阿柔,她為救我丟了清白,我想許她正妻之位來庇護她。」


夫君小心翼翼地看著我,等著我說出自願為妾那句話。


可我忽然醒悟。


前世愛我到骨子裡的人,怎麼會願意讓我吃苦為妾呢?


1


前世,李姝婉單槍匹馬去救沈青然時,我在伺候風寒臥床的婆婆。


婆婆是個不好相與的,我天不亮就起來伺候,天黑完才能回去休息。


知道沈青然被土匪抓走,我急得夜不能寐,和決裂的父親低頭認錯,求父親打點關系,遞話給土匪。


哪怕送上千金,也隻求沈青然平安。


但我的話還沒送到,沈青然回來了。


身邊跟著李姝婉,他的表妹。


他面容憔悴,狹長的眸子裡滿是疲憊。


李姝婉衣衫不整,慘白的小臉卻顯得格外惹人憐惜。


她緊緊抱著他的胳膊。


我急瘋了,懸著的心終於落地,迫不及待地想問他這些天都經歷了什麼,有沒有受傷,累不累,餓不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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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雙眸通紅,無視我的任何詢問,抱著李姝婉直接進了書房。


我追過去,書房門砰地一聲關上,差點打到我的臉。


我愣愣地站了許久,才聽到他沙啞的聲音。


「除了送水送飯,任何人不準進來。」


那一刻,我竟然沒有勇氣去問,這個所有人,包不包括我。


之後,病了幾個月的婆婆突然好了。


她親自下廚,做了許多補身之物送給李姝婉,言語敲打我,不準我多說多問。


「辛柔,你要大度,姝婉是青然的救命恩人,更是整個沈家的福星,如今被土匪髒了身子,我們更是要好好對待,不能落人口舌,成了忘恩負義之類。」


「你就當為了沈青然仕途和名聲考慮,再多不痛快,就忍了吧!」


我愣愣地答應,隻能按下心中酸澀,默許我的夫君衣不解帶地照顧另一個女人,同吃同睡。


後來,沈青然要我自請為妾。


「阿柔,她什麼都不要,隻要一個正妻之位,讓人不能輕看去。」


他下巴覆上一層青色胡茬,眼裡是濃得化不開的痛苦和愧疚。


「阿柔,你能理解我嗎?我羞愧得快要瘋掉了。」


「阿柔,我的阿柔……」


他上次這般痛苦,是跪在我爹面前,求爹認他這個女婿。


我爹看不上他,說他是個虛偽至極之徒。


我不信。


他跪了三天三夜,偏巧碰上了最壞的天氣,先是大雨,風吹,後是大曬。


他瘦削的身子都快被曬幹了,搖搖晃晃,似乎隨時都會昏過去。


我心疼,流著淚,抓起白綾衝進爹的書房,以性命相逼,要嫁給他。


可我忘了,爹也是三天不眠不休,吃不下,喝不下。


不過一年。


他這股勁兒,原封不動用在了別的女人身上。


「阿柔,我該怎麼辦?」


他如此卑微地請求,小心翼翼地看我臉色,期待著我的答案。


可重生一世。


明明是一模一樣的場景。


我卻能無比清晰地看出他,緊皺的眉頭暗含異心。


深黑的雙眸帶著算計。


欲言又止的薄唇下,盡是自私自利的言語。


和前世一樣,他在等著我說出自願為妾的話啊!


「好!」我淡淡一笑,「那這正妻,便由你的表妹李姝婉來當吧!」


他肉眼可見地松了口氣,眉頭松開。


前世我自願為妾,讓了正妻之位,和李姝婉鬥了十年。


抽筋剝皮的十年,我被欺辱冷待,護不住自己的婢女,錯過爹去世前的最後一面,終日惶惶不安,害怕沈青然不愛我,害怕李姝婉先我一步得了沈青然的心。


未免太不值了。


2


李姝婉一襲煙白薄衫,憔悴地靠著椅子,恹恹地看著窗外,沉默不語。


她容貌豔麗,瓊鼻櫻唇,尤其有一雙水汪汪的眼睛。


蓄了淚的時候,哪個男人都抵抗不了。


我吃了太多次虧。


李姝婉的丫鬟小翠,塞給我一盞茶。


「辛姨娘?快跪下敬妾室茶吧,等下夫人還要休息呢!」


我不接,轉頭看向沈青然。


他和李姝婉並肩而坐,雖也在看我,餘光卻在意她。


「李姝婉,你真的被強暴了嗎?」


我好奇地問。


神遊的李姝婉表情一僵,猛地看向我,眼神古怪。


是了,前世,李姝婉並沒有被土匪強暴。


那隻是她為了入主沈家,而下的一盤大棋。


她揚言為保護沈青然,委身土匪。


此言一出,闲言碎語淹沒了她,堪堪要了她半條命。


女子的清白,比生命都重要。


沈青然也是這麼認為的。


情勢逼迫,他可以給李姝婉個交代,讓她進門,給她一個躲避的港灣。


但再大的恩情,抵不過他心裡膈應。


當時的我也認為,這隻是做戲,李姝婉沒有機會的。


可我沒想到,李姝婉賭得這麼大。


隻要沈青然讓她進門,她就能靠完璧之身扳回一局。


果然,一個月後,在李姝婉設計下,沈青然醉後碰了她。


而沈青然正如她計劃中一樣,再沒半分猶豫和嫌棄,高興得跟撿了個寶一樣。


她賭贏了。


輸在這樣的計謀上,我無話可說。


李姝婉回過神,頓了一瞬,雙手捧臉,嗚嗚咽咽地啜泣,「連姐姐都這麼說,我不配活著,倒不如死了……」


沈青然愣了,沒想到一向體貼善良的我,會這麼直白地戳人痛處。


他熟練地擦淚安撫,耐心哄了好大一會兒,才回頭看我:「阿柔,你知道的,姝婉是為了我才受了那麼大的屈辱,你怎麼能……落井下石?」


我勾唇,並不辯解,「李姝婉,土匪真的奪走了你的處子之身?」


話音還沒落,她就捂著耳朵尖叫,一副嚇壞了的樣子。


我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演戲。


前世的我因為沈青然一葉障目。


可現在我不要沈青然了,李姝婉她最好還能接住我的招。


「一個女子,再如何也不會拿自己的清白開玩笑。」沈青然毫不猶豫地說,「阿柔,姝婉不是那麼隨便的人,你太過分了。」


他冷冷地看著我,攔腰抱起李姝婉,朝門走去。


李姝婉趴在他的肩膀上,摟著他的脖子,皺著眉頭,猶疑地看我。


我直直回看過去。


前世我不僅主動讓位,成了全天下人笑話的「正妻降妾」第一人,還大包大攬,用自己的嫁妝給李姝婉和沈青然辦了一場大婚。


哪怕自己心痛得要死,可隻要沈青然高興,我都能自欺欺人地騙自己。


真傻。


我冷笑,他們兩人這麼算計我,我到底是怎麼昏得頭,把毒藥當蜜餞,吃了整整十年。


既然沈青然自己都說這不是個玩笑了,那就把它變成事實。


他不是說,他愛的不是那層膜嗎?


那就來實驗一下吧。


3


丟下一封休夫書,我回了娘家。


我迫不及待想見爹一面。


當初為了嫁給他,我對爹說盡了世上最狠毒的話。


「爹,這是我自己選的路,哪怕跪著,我也會走下去。」


「青然和其他人不一樣,全世界的人負我,青然不會。」


我還記得,爹聽到這句話後啞了許久,才苦笑著問,「阿柔,為父難道會負你嗎?」


我腦子一熱,「如果不能嫁給青然,我就一頭撞死在這!爹,你真的忍心親眼看著女兒死嗎?」


爹愣了許久,眼神復雜。


前世,爹很多次想要拉我出這個泥潭,甚至以斷親相逼,但我執迷不悟,甚至特意吩咐下人,再不要傳關於辛府的任何事。


但凡我聽到,罰銀,杖責。


我暗暗發誓,等我過得很好,風光無比時,定要讓爹刮目相看。


可我一直等,一直鬥,後來爹纏綿病榻,因為我刻意避開消息,竟然絲毫不知。


直到病重,爹隻剩一口氣。


李姝婉故意擋下辛府小廝,略施小計讓我閉門不出。


我竟沒能見到爹最後一面。


沈府,辛府。


不過五裡地的距離。


我錯過了爹臨死前,最後一面。


爹被病痛折磨得徹夜無眠,躺在榻上一動不動,睜著眼睛熬了許久,還是沒盼來我這個不孝的女兒。


都是因為我賭氣,因為我為一個男人要死要活。


鼻子酸得我喘不過氣。


我數不清,為了一個沈青然,究竟做了多少蠢事。


「小姐?」


辛府守門的小廝認出我,驚詫地喊。


他奇怪地看向我空無一人的身後,連忙跑過來,「您怎麼一個人?」


「我爹呢?」望著緊閉的府門,我拼命按捺住狂跳的心髒。


侍從撓撓頭,又不死心地看向我身後,「老爺應該就要回來了……」


剛說完,我身後響起了一陣馬蹄聲。


「阿柔......」


爹的聲音突然在我身後響起。


我一怔,僵硬地回過身。


高馬之上,爹穿著半舊的盔甲,姿態威嚴,魁梧健壯。


「沈青然那個家伙呢?怎麼就你自己?」


爹拉直韁繩,利落地翻身下馬。


鐵甲碰擊,發出鏗鏘的嗡鳴。


我本想忍住,扮一切無事發生,可眼淚不受控制,模糊了眼睛。


幾乎是瞬間,爹的臉色就變了。


他三步並兩步走到我身邊,直衝衝地問:「沈青然死了?」


我的哭聲卡住,也是,我那樣愛沈青然,比愛自己都愛,也就他死了我才能哭成這樣。


那些悲傷的情緒消散,我拿著爹遞過來的帕子胡亂擦了擦臉。


「爹,我要休了沈青然。」


我鄭重地說。


4


「沈青然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賬東西......」


爹聽我說完這幾日的事,氣得手指捏拳,重重砸向桌子。


「我的女兒,是我的手心肉,掌中珠,我拼出去半條命也不願你受委屈,他可好!竟然讓你自降為妾!」


「我自是恨不得能狠狠教訓那個混賬,但......」


「阿柔,爹若是動手,你們便再回不去了。」


爹糾結地看著我。


他擔心我隻是一時氣話,氣消了還是非沈青然不可。


昏頭了那麼久,突然轉變,實在不像我。


「爹,我想明白了。」我不厭其煩地重復,「我不要沈青然了。」


「這世上那麼多好兒郎,總有個舍不得我做妾的。」


爹眼神動了動,顯然不信我,但也很快點頭,生怕我反悔,「阿柔,你能看開最好……」


「為父麾下那麼多好男兒,驍勇善戰的,足智多謀的,隻要你能瞧上,為父綁也給他們都綁過來……一個不夠兩個,兩個不夠三個!」


「停......」我趕忙打斷,臉上發窘,「爹,眼下還有更要緊的一件事。」


李姝婉的那層膜,必須在她和沈青然同房之前處理掉。


但這件事,我無論如何也沒法和爹開口。


「借你身邊會武的侍女一用。」


我囧著臉,「用用,就還。」


爹了然地點頭。


他摸摸胡子,贊同地看向我,「阿柔啊,你終於有些像爹了!有些事能用武力解決,便不要用腦子嗎?」


我在辛府連住了三日。


這期間,沈青然不曾派人來問過一句話。


倒是我的婆婆,不停遣人來說自己肩酸背疼,婢女的手勁不是太輕,就是太重,害得她「病情」更重了。


不得不說,沈青然那副偽君子的性格,和他娘一模一樣。


隻提他自己多痛苦多受折磨,然後眼巴巴地看著我。


我便活該為了他們母子,磋磨自己,當牛做馬。


「小姐。」


婢女留香匆匆走來,在我耳邊耳語幾句。


「事成,她未曾察覺。」


我眼睛一亮,拉著留香細問,「如何?」


「奴婢給她下迷香,等她睡沉後動的手,用器具給……」留香臉色發紅,「隨後奴婢收拾了血漬,上了麻藥,她不會覺得疼的。」


「今日清晨,她也隻是和婢女說稍感不適,但並未聲張。」


我臉上忍不住笑,「好!」


「留香,我得同爹再借你幾天。」


留香睜大眼睛,腼腆地笑:「小姐,奴婢本來就是老爺培養,要跟著小姐的!」


「但是老爺說奴婢嘴巴太直,說話不過腦子,太惹人煩,才讓奴婢留下,繼續學著,學好了再去伺候小姐。」


我訝然。


依稀想起,前世爹給我送過很多婢女。


隻是都被李姝婉攔了下來。


她說,我一個賤妾,身邊圍著一圈下人成何體統。


她就勉強替我,將那些婢女都發賣了。


我爹辛苦調教多年的婢女,本以為能在沈府護我幾分,但她們連我面都沒見上,就被李姝婉賣到了窯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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