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妹妹是一同進入青樓的。

她害怕青樓裡的骯髒淫亂，我便處處替她擋著，甘願淪為人人胯下的玩物。

我將賺來的錢悉數供她學習、吃喝，買玩。

使得她小小年紀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一首《驚鴻曲》驚豔四座。

可是她一朝嫁入王族，卻開始嫌棄我這個姐姐的身份來。

不僅將關系和我撇得幹幹淨淨，甚至殘忍將我拔舌，生生活剝皮，隨即丟到荒山，叫幾隻飢腸轆轆的野狗來，啃食我的血肉，將我剝下來的皮制成一塊地衣，放在門口任人踩踏。

她在一旁看著，笑的好生燦爛。

我始終不明白她為何要對我如此殘忍。

直到有一天。

她站在我的屍骨前，笑顏如花地對我說：「沒辦法姐姐，誰叫七皇子一直喜歡你呢。」

1

我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襲玫紅色的香帏，房內的雲頂檀木上還掛著一段白綾。

一陣強烈的熟悉感迎面撲來。

怎麼回事，我不是死了嗎？

我連忙坐起來，狠狠地扭了自己一把，巨大的疼痛感傳來。

我...我這是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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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著那條白綾，記憶如潮水般襲來。

我名蘇清歌，她喚蘇微蘭，亂世沉浮，戰火紛飛，我與她同家人走散，被人拐走賣到了青樓。

老鸨為了好叫，便拂了我們的姓，隻叫我們的名字。

這是我初入青樓的時候，當時一時想不開想要自殺，最後被老鸨及時發現，救了下來。

當時蘇微蘭知道這件事後，一直哭著讓我先去死，她隨後就到。

我看她淚眼朦朧的樣子，心一軟，還是放不下她，便咬牙想著活下來。

一想到前世種種，歷歷在目，我不由自主地手握住拳，指骨咔嚓作響，無法控制的恨意滔天。

這一次，我定讓她加倍奉還！

2

門被踢開，老鸨上前重重給了我一棍。

我忍著疼沒出聲，這點疼痛比我前世被剝皮好受多了。

「進了這春香苑的門，就別想給我出去，都是我花銀子買來的，無論是橫著還是豎著，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老鸨滿臉橫肉，兇神惡煞地對我說道。

再次看到這張臉，我竟有點親切感。

我佯裝擠出幾滴眼淚，裝作疼痛無比的樣子連連求饒。

老鸨也怕真的打壞我，冷哼一聲，給我留下飯菜和一盒傷藥膏，鎖好房門走了出去。

我揉了揉被打的肩膀，有點酸痛，倒也無傷大雅。

「姐姐，好死不如賴活，可萬萬不要丟下蘭兒....」蘇微蘭斷斷續續地哭聲在門口響起。

我忍不住一陣冷笑，剛剛我被老鸨打的時候這麼大動靜她不出來，現在到在這哭喪似的的出現了。

門外一陣其他人竊竊私語的聲音，我翻了個白眼，對這哭聲置之不理，轉身坐下來吃起老鸨剛剛送來的飯菜。

雖然涼了，但小菜精致，葷素搭配均衡，當真是不錯。

門外的哭聲沒持續多久便消散了，靜悄悄的，像沒來過一樣。

蘇微蘭這演技，也不過如此！

3

第二日清晨，我早起修習樂理。

再過一年，便是我們的接客之日。

按照慣例，老鸨會舉辦一場花魁大會，邀請京城許多名門望族來次參加，屆時會把我們分為兩等。

第一等，選出少數人作為日後賣給王公貴族的小妾，這等人不用接客，安心學習其他技藝即可。

剩下的人統統為二等人，這些人則沒這麼多好運，要留在青樓裡接客，過著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唇萬人嘗的日子。

前世老鸨看中了我的相貌，想把我好生培養將來賣給王公貴族做個小妾，將蘇微蘭留在春香苑裡接客。

但可惜呀，我為了保護蘇微蘭，以死威脅，甘願接客。

老鸨別無他法，隻能遂了我的意願。

我望著鏡中的人，還是忍不住大笑了起來，笑著笑著，一滴淚水從眼角劃過。

許是我昨日有意服軟，老鸨對我的態度也緩和了許多，還特地派了個丫鬟來服侍我梳洗打扮。

蘇微蘭進來的時候，我已經梳洗打扮完畢。

「姐姐，昨日可還安好，被媽媽打的傷可還痛？」她一見到我，便伏在我身上，立馬低頭小聲啜泣起來，可是我還是抓住了她眸中一閃而過的嫉色。

「哪哪都好，吃嘛嘛香，喝嘛嘛樂。」我不著痕跡挪開了位置，起身站起來。

蘇微蘭微微一愣，拿起帕子擦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淚，聲音突然大了起來：「姐姐定是在安慰蘭兒，前幾日姐姐還同我要以死明志，這會兒怎麼與蘭兒生分起來了，姐姐，蘭兒好害怕，害怕姐姐丟下蘭兒......」

前世我便是在這時傻傻的講心裡話全盤託出，剛好被進來的老鸨聽見，棍棒打了一頓，關在柴房裡，三天三夜不準吃飯，隻能喝水。

被放出來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

雖我早已對她失望至極，可如今想來，還是不由一陣心寒。

她竟在這麼久之前就動了對付我的心思。

我適時淺淺一笑，露出兩個秀氣的酒窩「蘭兒，在生死門走了一遭之後，姐姐明白了許多，如今隻想好好待在這裡，還報媽媽的收養之恩。」

話音剛落，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傳來，我看著蘇微蘭紅腫起來的臉蛋兒，心裡卻狂笑不停，舒爽異常，面上卻一副擔憂無比的模樣。

「你這小賤蹄子，敢在這挑撥離間，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老鸨憤怒的聲音傳來。

蘇微蘭兩個眼睛立馬紅了起來，之前要打要罵都是我替她擋著，她何時受到過這屈辱，今日我便要讓她嘗嘗。

「媽媽，請勿動怒，要打便打我吧，妹妹她也隻是安慰我心直口快罷了。」打完後，我上前攔住動怒的老鸨，柔聲勸道。

老鸨瞪了我一眼，沒再繼續打下去，警告了蘇微蘭安分點，別動歪心思。

這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滋味兒該如何？

去樂坊的路上，蘇微蘭紅著眼睛跟在我後面，一句話都沒說過。

我勾唇一笑，這就受不了了嗎？我的好妹妹，這還隻是個開始！

4

「一天學習樂器，一天學習歌舞，現在你們兩個選一件襯手的樂器吧，作為你二人的拿手好牌，不可重復。」

老鸨將我和蘇微蘭帶到一間滿是樂器的屋子裡，上面掛著數不勝數的各色樂器，直教人迷暈了眼。

我思索了片刻，前世我憑借著一首琵琶風靡整個京城，技藝高超已不在話下。

重活一世，我可以換一個樂器學起來，又多一個傍身的手段。

餘光瞟見蘇微蘭望著一把古琴躍躍欲試的樣子，我眼裡閃過一絲狡黠，對著老鸨欠了欠身子，說道「媽媽，古琴之美，美不勝收，我願一試，妹妹年紀尚小，力氣卻大，耍一首鼓樂在合適不過。」

蘇微蘭的臉上立馬顯示錯愕的樣子，她顯然不會想到竟讓我佔了先機。

她的臉上閃過一絲不甘，上前扯著我的袖子，撒嬌道「姐姐，蘭兒也想學這古琴，蘭兒從小手腳便無力，怎麼能學得了鼓樂，況且姐姐不是喜歡琵琶之音嗎？今兒怎麼會突然選了古琴。」

此話一出，老鸨也有些猶豫起來。

我默不作聲地扯過袖子，扯出帕子擦了擦眼眶「我的好妹妹，從小到大姐姐什麼都讓了你，如今就一副古琴，妹妹卻不願成全姐姐嗎？況且妹妹天資卓越，還有什麼是你學不會的。」

蘇微蘭張了張嘴巴，卻說不出話來，身旁的老鸨卻已經決定了。

「清歌學古琴，至於微蘭，就學習擊鼓吧，正好咱們苑裡少一個鼓樂伴奏，學得好，少不了你的好處。」

我低頭道謝，藏住了勾起的唇角，我轉身拉起身後滿是憤怒之意的蘇微蘭，細言細語地安慰她，果然，她怒火更甚起來，竟連表面功夫都不願意做，直接甩開了我的手。

很快，一天的學習就已經結束，雖然我已經忍受過琵琶割手的痛感，但如今這古琴的弦卻比琵琶更痛上三分。

蘇微蘭一整天都沒怎麼和我說過話，下了課她便回到自己的房間裡，好像真的生氣了一樣。

我當然不會安慰她，自然是心情無限好，同其他姐妹一起用了晚餐，彼此打成一片，我還請了一位與我差不多時間進來的姑娘來房間裡小坐片刻。

5

這位姑娘名喚暮沐，人如其名，十分溫婉，一派大家閨秀的樣子，年齡比我大兩歲，問了才知，原來是家道中落，父親病重，不得已賣身入青樓。

我內心一陣惋惜，同時又一陣感慨，真當是生不逢時。?

我與她聊得正是起勁，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緊接著便傳來蘇微蘭嬌滴滴的聲音「姐姐，是蘭兒。」

蘇微蘭氣消了？我有點疑惑，還是起身開了門，隻見蘇微蘭滿臉笑意，道「姐姐，早上的事情是蘭兒的錯，不該與姐姐相爭，這是蘭兒上街買的胭脂膏，特地來給姐姐賠罪。」

「妹妹這是哪裡話，咱們之間哪裡這麼生疏。」我一挑眉，接過胭脂膏，蘇微蘭有這麼好心？正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蘇微蘭順勢往房間一瞧，看見了暮沐，卻也並未多言「既然姐姐這裡有客人，妹妹便也不再叨擾了，姐姐記得用這胭脂膏，可是妹妹排了許久的隊伍買來的呢！」

蘇微蘭嘟著嘴拉著我撒了好一會兒的嬌才離開，話裡明裡暗裡都是讓我用這胭脂膏。

我拿起胭脂膏，這胭脂膏外表小巧精美，確實好看。

「看來你們姐妹兩個關系好得緊呢。」暮沐輕遮嘴唇，調笑道。

我笑著搖了搖頭，打開胭脂膏，一股奇異的香氣撲面而來，看來蘇微蘭確實下了不少功夫。

暮沐也似聞到了這股不似尋常般的香味，向我要過這胭脂膏，說道「可否給我一看，我懂得點香道，這味道似乎是有些東西夾雜在裡頭。」

我趕忙將胭脂膏給她，她湊近聞了聞，又搗碎一點在手指上揉搓，不一會兒，她臉色大變，望著我有些難以開口道：「清歌，這.....裡面有大量的夾竹桃花粉，用了輕則過敏泛紅，重則流膿毀容......」

沒想到她竟然真的這麼蠢而不自知，這麼快便按奈不住要毀了我，我的心被一陣寒意所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