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聞言,婁路回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直到將人看的有些不自在了,才撂下一句:“你自己心裡怎麼想的,你自己清楚。”


  說完這話,也不去看兄弟陡然變化的表情,大步往曬谷場走去。


  獨留下周建設沉思了很久很久。


  而這廂,將壓抑在心底幾年的疑惑與困苦訴說出來,並得到了她沒有錯的認可後,婁雁南的心情,肉眼可見的明媚了不少。


  等弟弟去了部隊,她就拿出了相機,除了給弟媳還有小寶寶們拍照片外,還給屋裡的插花拍了好幾張,說是要帶給父母看:“我都沒想到,回回居然還知道天天摘花給你。”


  對於拍照片,田宓還是很喜歡的,現在還沒有電子產品,所以她早就決定,條件允許的情況下,每年都去鎮上拍幾張照片留念。


  這不,這會兒她還特地換了件好看些的衣服,聞言不解問:“我聽回回說,早些年爸也經常給媽買花,耳濡目染的,他現在這樣也很正常吧?”


  婁雁南搖頭,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不是這個意思,就是很多年前,他還在念初中那會兒吧,經常嫌棄爸送花的行為不爺們兒,被我媽吃的死死的,還說他將來肯定不會這樣,可是你看,他現在不也天天送。”


  沒想到丈夫還有這樣傻乎乎的時候,不過...好像大多人都有中二的年紀。


  田宓對於丈夫小時候的中二事情還挺感興趣的,便問了不少,聽得樂呵的同時,還打算將來作為逗他的話題...


  未了還跟大姑姐分享了,去年丈夫送給她人參花的好笑事情。


  時間在溫馨與歡樂的氣氛中一天天過去。


  轉眼又是一個星期,這時候,小珍珠跟小貝殼已經有半個月大了。


  除了對外界有了少許反應外,基本與之前沒太大的變化,每天依舊以睡覺為主。


  唯一有變化的,就是小家伙們有名字了。


  經過婁戰老同志長達半個月的時間,總算定下了雙胞胎的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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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攏共提供了三對名字,最終由田宓拍板。


  姐姐叫婁瀾,這是老爺子知道兒媳喜水特地選的名字,弟弟則叫婁熹,其意義簡單明了,代表了光明的意思。


  作為母親的田宓沒想那麼多,隻是單純的覺得這兩個字好聽,尤其是閨女的名字,會叫她下意識聯想到遠古遺跡。


  除了孩子們總算有了正式的名字外,南姐也準備離開了。


  這些天,雖然通訊不方便,但陸陸續續的,也接到了北京的消息。


  要說沈子儒這人吧,從某些方面來說,也是個奇人。


  除了當時被婁戰打了個措手不及慌了神外,後面他很快就穩定了下來,一邊通知父母,一邊努力在醫院裡為自己挽回形象。


  不得不說,這麼些年的好好先生還是有一些用的,他也不是見誰都會說一些曖昧的話,起碼在沈子儒的心裡,那些個不夠漂亮的女人不夠格,所以在這些人面前,他的形象一直是正面的。


  再加上他還被踹了一腳,人都是同情弱者的,退去對於司令員的敬畏後,背地裡還真有少許眼神不好的站到了沈子儒這邊。


  在沈子儒看來,隻要他還是軍醫,保住副主任的位置,就算真的沒能挽回雁南,憑他的能力,再哄一個好條件的女人,簡直是輕而易舉。


  所以,在領著父母連軍區大院門都沒能踏進去的時候,他便沒再堅持,隻思考了幾天,就點頭同意了婁家離婚的要求。


  期間他倒是嘗試與一直負責跟他溝通的警衛員小李提了意見,隻要他們往後不找他的麻煩,便同意離婚。


  當然,這話隻是他的一個試探,明知道不可能的試探,所以最終,又被小李打了一頓。


  在婁家這邊沒討到好,但當他頂著一身傷去了醫院,雖然依舊什麼關於婁家的壞話也沒說,卻也委實在同事們面前賣了一波慘。


  對此,婁戰全都看在了眼裡,卻不為所動。


  他手上已經有了能按死那隻跳梁小醜的證據,所以他穩的很。


  眼前最重要的是閨女成功離婚。


  分別在即。


  小十天的相處下來,對於處處體貼的大姑姐,田宓還真有些舍不得。


  所以這天早上起床後,哪怕大姑姐不讓她動手,她也坐在一旁看著人整理明天要回去的包裹:“南姐,這次回去,什麼時候才能再過來啊?”


  聞言,婁雁南疊衣服的動作一頓,很快就又笑道:“你們明年不是要帶孩子回北京過年嗎?時間也快的很。”


  田宓撓了撓發痒的頭,也跟著笑:“也對,不過等明年過年那會兒,倆小家伙應該都能走路了吧?”


  “嗯,到時候有十六個月了,那應該可以了,不過也有晚走、晚說話的孩子...”


  就在姑嫂倆絮絮叨叨的說道孩子什麼時候能吃輔食時,難得闲暇,在客廳聽錄音機的顧嬸子聽到外面有人喊她。


  她走到門口應了一嗓子後,又回屋關了錄音機,才拎上菜籃子,匆匆忙忙出了門。


  見狀,田宓眼睛一亮:“南姐,顧嬸子去炊事班拿食材了,我想洗個頭,你幫我看著些孩子們吧。”


  今天早上天空還有些陰霾,不想到了這會兒,太陽奮力追趕烏雲,溫度陡然就高了起來,已經半個月沒能洗頭的田宓可不就得抓緊機會嘛。


  婁雁南是醫生,她對於月子期間洗頭這一點不像長輩們看的那麼死,在她看來隻要氣溫適宜,不要吹風,及時弄幹,洗頭也不是不可以。


  再加上這幾天她天天給弟媳檢查身體,知道她恢復的很好,就沒說什麼反對的話,而是放下手中正在疊的衣服,起身跟著人去了洗漱間。


  在對上甜甜不解的眼神時,她道:“我幫你一起,這樣快一點,孩子們那邊我也注意著動靜呢。”


  田宓一想也是,也就沒跟大姑姐客氣。


  因為擔心顧嬸子回來會念叨,姑嫂倆跟做賊似的,動作麻利的不得了。


  等田宓用幹毛巾包裹著腦袋衝進臥室時,婁雁南則迅速的清理了現場。


  確定洗漱間內看不出什麼不對勁後,她才去了弟媳的房間。


  見甜甜正在擦頭發,她拿了另一條幹毛巾走過去幫她一起擦。


  田宓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後,突然彎了彎眉眼撒嬌:“南姐,你真好。”


  婁雁南好笑:“幫你擦個頭發就算好啦?”


  “當然不止這一點呀...”她又沒有眼瞎心盲,自從南姐來了後,她跟兩個小寶寶差不多是一個待遇了。


  尤其知道她月子裡忌口,想著辦法給她弄好吃的,雖然多數依舊是清淡的,但能換著口味也是好的呀。


  最終,兩人偷摸洗頭的事情還是沒能瞞過去。


  畢竟十幾天沒洗過的頭發,跟當天洗過的發質蓬松感完全是不一樣的。


  於是乎,兩人少不得被買菜回來的顧嬸子一頓念叨,順便像大姐田雨還有丈夫回回告了狀。


  知道顧嬸子是為了妹妹好,所以同樣偷摸在月子裡洗頭的田雨面上假意訓斥了妹妹幾句。


  至於回來吃飯的婁路回,聽了顧嬸子的念叨,在對上小妻子危險的眼神時,一句話也沒敢說。


  倒不是他不在意妻子的身體,而是在妻子念叨頭痒的時候,他已經問過程老了,更何況大姐也是醫生,肯定不會任由甜甜做傷害身體的事情。


  今年是個豐收年,雖是脫了一層皮般的勞累。


  但隻要想到明年不用餓肚子,即使再累,所有人的臉上也都帶著喜悅的笑容。


  好在,再是辛苦,也看到了希望,這一茬的麥收總算進入了收尾階段。


  如今除了晚上留一小隊人守著糧食外,其餘人基本已經恢復了尋常的作息。


  這天輪到一團下面的戰士守夜,婁路回吃完晚飯後,不放心的又過來瞧了瞧。


  跟他一同出來的,還有周建設。


  婁路回的話不多,周建設這個話痨有心思,所以一路上,除了手裡照明的手電筒兀自熱鬧外,兩人都是沉默的。


  隻是在經過宿舍樓的時候,周建設率先停下腳步,看著依舊往前走的老友的背影,終是喊了聲:“老婁。”


  聞聲,婁路回回頭看他。


  周建設掏出一根煙叼在嘴裡,並沒有點燃,自從老友開始戒煙,他便也跟著戒了。


  今天一天心緒實在不穩,就拿出來聞一聞味道,他指了指不遠處的宿舍:“去我房間坐一坐,有事想跟你聊一聊。”


  兩人相隔了三四米,這會兒天色已經全黑了下來,婁路回不太能看清楚老周的神情,卻也能猜到個大概。


  於是他沒說什麼,沉默的抬腳往宿舍樓走去。


  周建設雖然是副團級,但他還沒結婚,所以住在了單身宿舍裡。


  進屋後,他關好門窗,確定沒有蚊蟲飛進來才沒話找話:“要喝水嗎?”


  婁路回無奈的捏了捏眉心,直接了當:“是要說我姐的事情?”


  周建設默了默,然後斜坐在桌子上,看向霸佔了他唯一凳子的好友:“你知道?”


  婁路回輕嗤了聲:“我又沒瞎。”


  聽的這話,周建設抹了把臉,破罐子破摔問:“什麼時候知道的?”


  這話倒是叫樓路回一頓好想:“大概...我們高一那一年?”


  周建設...所以,在他喜歡上南姐的那一年,好友就知道了?虧他還以為自己隱瞞的很好,他難得有些不好意思問:“很...很明顯嗎?”


  “那倒不是,至少除了我之外,咱們兩家應該沒有別人發現了,我倆從小就認識,又天天混在一起,對你的情緒波動比較了解罷了。”


  “那你怎麼從來沒問我?”


  聞言,婁路回臉一黑:“問什麼?我的好兄弟,想當我姐夫這件事我還能高興不成?沒揍你都算是給面子了,誰知道你小子磨磨唧唧的,都大學畢業了也沒找我姐說...”


  說到這裡,樓路回也是一言難盡,這會兒回頭想想,自己當年要是在後面推波助瀾一下,說不定大姐就不用遇到人渣了。


  周建設不知道好友心中所想,隻是在聽到大學畢業也沒說這話的時候,忍不住就陷入了回憶中...


  周家跟婁家的世交,得追溯到曾爺爺輩了。


  一代代下來,兩家的關系一直很好,到婁父跟周父這一代,兩人也是一起長大的交情。


  隻是周父身體不是很好,所以當年婁戰去當兵時,他便一門心思念書,後來坐到了紡織廠廠長的位置,瞧著也不差,但在遍地是官身的北京,還真的沒那麼顯眼。


  反觀婁戰,這些年一路升遷,兩家的距離也越來越大。


  不過這並不影響兩家的友誼,哪怕到現在,婁父跟周父休息的時候,也會約著一起釣魚下棋。


  周建設在情竇初開的年紀,喜歡上了大院裡,像是公主一樣優秀的婁雁南實屬尋常。


  但他那會兒已經上高中了,已然懂得兩家的差距,所以他從來沒敢在一無所有的時候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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