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麼啊。”主編恨鐵不成鋼地點了點記者。

　　“這可是實打實的天才，平常人最喜歡看到的，就是天才把一切不可能都在腳下粉碎的故事。你做媒體你還不知道嗎？拿幾個野雞獎、編幾個民營身份的水貨都能搖身一變成受人追捧的導師，這種真正關乎天才的故事，難道還會缺少市場嗎？”

　　“你現在就拿去給我修稿，就修到……修到看過這篇稿件的讀者，都恨不得自己現在就拿起筆去學習！”

　　記者：“……啊？！”

　　……

　　這篇稿件，經過記者幾次三番的改動，中途又加上主編的親自操刀，最後終於成功發布。

　　記者修改時所花費的一番心血沒有白白浪費，稿件剛剛發送不到十分鍾，評論區裡就已經充斥了大量相似類型的留言。

　　—“學霸小姐姐太神了，看了這個新聞，我簡直想要拿起我的專業書。”

　　—“這屆狀元真是又美又颯我愛了。就是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篇稿子，我覺得我應該好好預備期末考。”

　　—“我也想做個天才，可我已經二十多歲了，你們說我還有機會嗎？”

　　—“樓上的兄弟，你做個天才可能是沒機會了。我給你指個明路，最近B大正在招保安，你去參加他們的招聘，可能會有機會在看門的時候跟狀元要個籤名。”

　　—“我不羨慕狀元小姐姐，我就羨慕林影後，一生貌美如花，事業成功，而且還這麼會教女兒。你們說，我也生個狀元女兒還來得及嗎？”

　　……

　　這篇名為《“影後之女”不是她的標籤，她是最閃亮的“美女狀元”——你可知道天才是如何創造奇跡》的報道，在各種家長群內瘋狂轉發，不到半天的時間，竟然上了新聞網的首頁。

　　而伴隨著這篇新聞、更多篇新聞、許許多多的媒體途徑一起傳播開的，當然就是葉千盈的知名度了。

　　系統看著自己的後臺數據，眼看葉千盈的名氣值正在以一種相當不科學、不合邏輯、也和當下情境不甚相符的方式，瘋狂地在往上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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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統：“……”

　　對於葉千盈的這番騷操作，系統表示自己竟然無言以對。

　　它早該知道，一旦自己的宿主默不作聲地接受了自己的解釋，就一定是在想著怎麼才能搞出一番大事情。

　　宿主靜悄悄，必是在作妖。

　　系統學習到了。

　　它以後絕不能再給宿主留著這樣的口子。

　　葉千盈手指連連滑動，把最近幾個類似於“影後女兒是狀元”的熱門新聞彈窗統統劃掉，隨即在腦內呼喚了自己的系統。

　　“系統，我現在有多少名氣值了？”

　　系統：“……”

　　系統不甘不願地對著葉千盈報數：“您現在擁有的名氣值數目為，2500。”

　　一年一度的高考，果然是夏季裡最火熱的話題。

　　如今的葉千盈擁有的名氣值，和比起她高考之前的名氣值做對比，已經比高考前上漲了25倍。

　　25倍啊，系統想想這個數字就很想搖晃自己的宿主兩下——宿主她就是寫上兩篇SCI論文，也不會有這麼高的名氣值啊。

　　抓住一個BUG就死命刷，宿主她果然是心狠手辣。

　　葉千盈謙虛微笑：“哦，那還好。”

　　系統：“……”不，很不好。

　　它在葉千盈的腦海裡，用電子音輕咳了兩聲，提示葉千盈：“系統無法注銷您已經進行過的操作，但還請宿主下一次不要採用類似行為，幹擾系統的名氣值計算。您的行為讓系統十分困擾。”

　　“困擾在哪裡？”葉千盈敏銳地挑起自己的眉毛：“你認為，我應該純因為自己的學術價值而獲得名氣值？”

　　“……差不多是這樣。”系統承認道。

　　“真的嗎，那我覺得你可能錯了。”葉千盈彬彬有禮地給出了回應。

　　系統：“？？？”

　　它簡直想要@迷惑行為大賞。

　　“人是不可能完全割離自己其他的身份，成為一個單純以學習成績、學術水平乃至學界地位來計算的個體的。”

　　葉千盈的聲音十分篤定：“就像我永遠是父母的女兒、哥哥的妹妹、無神論者、黃皮膚的華國人、在真理面前保持謙卑的存在……你不可能把我的身份從其中單獨切割出來。”

　　系統：“可是……”

　　“我沒有違反最核心的一條原則，那就是他們是因為我的學習成績而記住我。”

　　葉千盈猛然放低了自己的聲音，當她嘗試著說服系統的時候，嗓音簡直輕柔如同綿綿細語。

　　“泡利因為‘泡利效應’，也就是那個走到哪兒實驗室的儀器都炸到哪兒的神奇體質，而被更多外行人得知。普朗克因為‘學習物理前’和‘學習物理後’的兩張對比圖，被許多年輕人津津樂道……但要是他們不曾取得過那樣偉大的成就，這些花邊新聞也不會以反作用的方式，來加重他們的名氣。”

　　葉千盈眨了眨眼，唇角露出了一個幾近於狡黠的微笑：“學習才是本體，其他的標籤都隻是我的點綴。如果你覺得我其他標籤的光芒壓過了學習上的成就，那你應該多給我發布任務，讓我早點取得更厲害的學術成就啊。”

　　系統：“……”

　　呃，宿主要是這麼說，那聽起來也挺有道理的？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好像有哪裡不太對的樣子。

　　“好吧，我會給宿主發布更多任務——等等，您為什麼在笑？”

　　葉千盈鎮定自若地恢復了表情：“哦，那一定是你看錯了，我沒有在笑。”

　　“你明明一直在笑。”系統語氣激動地控訴道：“你都沒停過！”

　　葉千盈：“哈哈哈哈哈。”

　　她當然要笑啦。

　　這不是氪金通道經過官方認證，被徹底打開了嘛。

　　……

　　在又一次的商城刷新後，葉千盈終於在那個流光溢彩的商店格子裡，又一次刷新出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本《生化學入門教科書》。

　　這一次，面對200名氣值的高昂價格，葉千盈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確定。

　　當厚厚的大部頭教科書從商城格子裡消失，又沉甸甸地出現在葉千盈手中時，聞著書本散發的淡淡油墨香，葉千盈終於心滿意足地嘆了口氣。

　　“啊，我最心愛的五姨太，你都不知道為了領到和你的結婚證，從此與你光明正大共赴愛河，我究竟歷經了多少波折。”

　　系統：“……”

　　宿主經歷了個鬼的波折。

　　是它經歷了許多讓人工智能都感到心力憔悴的波折，好嗎？

　　明明是它在受苦受難啊，是它啊！

　　——————————————

　　葉千盈合上自己的筆記本電腦，門外，有人敲響了她的房門。

　　現在，葉千盈正住在本屆IMO主辦方為選手們提供的酒店裡。可能是資金到位的原因，這一回大家住的不是標間，每個人都能有獨立的房間。

　　而在此之前，整個國家隊已經集訓了半個月之久了。

　　葉千盈轉身拉開了自己的房門，諸夢正站在門口，兩手空空，短褲的褲兜裡倒是塞了一大疊演算紙，以及兩根筆油充足的中性筆。

　　“去吃午飯嗎？”

　　葉千盈當即給出了熱烈的響應：“吃！”

　　兩個女生肩並肩往下走。

　　葉千盈一手挽著諸夢，另一手則拿著手機，拇指如飛地在九宮格的拼音鍵盤上@了一長串的人名。

　　——[群聊]我們是誰，我們是國家隊——

　　葉千盈：@沈瀚音，@管洪章，@戴修，@寇承載，一起去吃中午飯嗎？

　　沈瀚音：洪章在我這兒，戴修在隔壁。你和諸夢稍等一下，我叫齊了人，馬上就坐電梯下去。

　　沈瀚音：不過我沒見到寇承載，你們誰見到他了嗎？

　　戴修：來了來了。

　　戴修：我之前問過寇承載，現在是餐廳人最多的時候，他不肯來的。

　　諸夢朝葉千盈的方向投去了一個疑惑的眼神，葉千盈把手裡的手機屏幕對準她亮了一下，示意自己正在叫人。

　　國家隊的六個隊員，這些天來都已經習慣了抱團活動。

　　本來在CMO冬令營，以及後來的集訓隊和預備隊時，他們幾個之間的關系就是最好的那一批。

　　而在參加IMO之前的國家隊訓練時，六個人同進同出，每天在差不多的時間點裡一起圍坐在桌邊，每天熬到半夜十一點十二點，甚至有些時候到了凌晨，才結伴一起回宿舍。

　　除此之外，他們彼此交換解題的思路，互相分享可能會考到的難題，在一道題延伸出的兩個岔路口上互不相讓的爭執……

　　在過去的半個月裡，六個人簡直親密得像是同胞的兄弟姐妹。

　　而在這樣頻繁的日常接觸之下，每個人的個性也同時暴露無疑。

　　在本屆的國家隊裡，學生和教練之間，一直都流傳著一個環環相扣的笑話。

　　笑話的具體出處已經不可考，反正哪一環是由誰編的，大家都心裡有數。

　　問：諸夢、葉千盈以及戴修正在討論題目，請問此時的教室裡究竟有幾個人？

　　答：四個人，因為窗臺上有盆盆栽，那是寇承載。

　　又問：諸夢、葉千盈以及戴修正在討論題目，請問此時的教室裡究竟有幾個人？

　　答：五個人，因為除了窗臺擺了一盆盆栽外，還有一張凳子上擺放著一個尖叫雞。

　　再問：諸夢、葉千盈以及戴修正在討論題目，請問此時的教室裡究竟有幾個人？

　　答：六個人，仔細觀察啊，角落裡還有個點播臺呢，那不是沈瀚音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