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心疼我，特意掛的主任醫師的號。

主任和藹地看著我，拿起了手機，發了條語音：「歪？小陸啊，你女朋友在我這裡啊，你要不要過來一趟？」

我？？？

我媽？？？

我媽啪嘰給我一巴掌，說確定關系這麼大的事也沒跟她說。

我揉著後肩剛想說冤枉啊，診室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穿著一身白大褂，身材高挺的陸之衍頂著一頭亂發走了進來。

「主任，阿姨。」

感覺到他腳步走到我面前停下，我心虛地低著頭，不敢看他。

主任笑呵呵地說：「你帶她去簾子後面檢查一下，有什麼不明白的再問我。我先接診下一個。」

不行！這多尷尬！我扯著我媽的袖子想讓她救我。

我媽也皺了皺眉，我不禁熱淚盈眶，我媽始終是跟我同一戰線的！

主任又笑呵呵地對我媽說：「我等下給你掛號費退了，一家人。」

然後我就看到，我媽的臉上笑開了花。

行叭，親女兒比不上主任醫師的掛號費。

陸之衍輕笑一聲：「來吧。」

Advertisement

我懷著悲憤的心情，扶著桌子想站起來。費了十分的力，離凳兩釐米。

陸之衍一彎腰，一手攬肩，一手摟腿，將我公主抱了。

清冽的氣息和淡淡的消毒水味撲面而來，嚇得我一陣心慌，屏了呼吸。

他把我放到了檢查床上，又協助我翻了個身。

我把臉朝牆，決心裝死。

簾子「哗啦」一聲拉上，嚇得我又心頭一抖，渾身緊繃。

陸之衍的手放在我的後腰按了兩下，輕聲說：「放松。」

聲音低醇溫柔，安撫人心。

檢查過程就不說了，期間我閉眼屏氣，各種面紅耳赤，心慌意亂。

等檢查完，我跟剛跑完八百米似的渾身癱軟。

主任還在外間給別人看診，我們不好這時候出去。

陸之衍就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我，看得我從心虛到生氣！

明明是你覺得我倆不合適先不理我的，現在做什麼這個樣子？！

我理直氣壯地回望他，發現他頭發亂亂的，黑眼圈也有點重，整個人疲憊不堪的樣子。

陸之衍掛著一抹苦笑，蹲下身跟我平視：「怎麼突然刪了我，是我哪裡做得不對嗎？你說，我改。」

我？？？

大兄弟分明是你先冷淡的，你擱這裝啥深情呢？

陸之衍又說：「那天有連環車禍，超級忙。等我好不容易休息一下，發現你已經把我刪了。」

似乎是怕我不信，他又掏出手機放我面前。

我看著微信界面上，他說：「不好意思，今天有起連環車禍，剛才在忙。」

但是已經被超大的紅色感嘆號拒絕發送了。

我……

啊……

估計這幾天也在忙吧。

誤會他人的愧疚讓我內心不安，而意識到「他並不討厭我」又讓我很欣喜。

我這心裡五味摻雜，張了張嘴，想了個拙劣的理由：「刪錯了。」

陸之衍錯愕了一下，輕笑出聲。

因為怕打擾到外間的看診，我們說話一直離得很近。

他這一聲笑就像在我耳邊一樣，低醇的嗓音入耳，戳得心髒都酥酥麻麻。

一時間靜謐的內間裡，隻有他靜靜地看著我，淺笑盈盈。

我這小心髒噗通噗通，越跳越快，口幹舌燥。

外間的看診終於結束了，陸之衍對主任說了他的診斷，主任點了點頭，一臉欣慰。

「真不錯！能收你做學生，我飯都能多吃一碗。」

我媽在一旁聽說陸之衍前途無量，大喜過望。

又一聽他今天休假，擺了擺手一溜煙地跑了，說要去打麻將，不打擾我們小情侶相處。

我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主任的那句「女朋友」，一時有些尷尬。

陸之衍脫了白大褂換了常服，一路抱著我上了他的車。

我不禁豎起來大拇指誇贊：「體力真好！」

陸之衍笑了：「做醫生當然要體力好，不然一場手術幾個小時甚至十幾個小時，怎麼撐得下來？」

他把我送回小區，因為住的是低層樓房，隻有步梯。他又抱著我爬了四樓。

中途遇到那個鄰居大媽，大媽笑得一臉曖昧：「喲，體力這麼好呀？小薛你有Ṱû₊福了。」

我本來就因為被陸之衍抱在懷裡而心猿意馬，想入非非。

這下好了，各種畫面輪番在腦海上陣，我的知識面又十分廣闊，真是想停都停不下來。

陸之衍又突然低頭看我：「怎麼呼吸這麼快？身體還有點燙，病了？」

我……啊啊啊啊啊！土撥鼠尖叫！差一點點就碰到我額頭了！還說我！你撲在我臉色的氣息也好燙！

本來我窩在他懷裡就離得近，他這一低頭，直接刺激得我心頭狂跳。

「天太熱。」

陸之衍像是察覺到了，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進了屋，他把我放在沙發上躺著，我冷靜冷靜了，追問他那個「女朋友」是什麼意思？

他說回醫院後一直在忙，沒來得及解釋。

又目光灼灼地看著我：

「我那天說相親是認真的，我覺得你很好，想談一場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

我被他看得臉上又燒了起來，有些羞怯，「我，我覺得，你也很好。」

陸之衍坐在沙發旁的地毯上，笑容和煦。

這天時地利人和的，氛圍也到了，我緩緩地閉了眼睛。

「你困了？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我？？？

不是，大兄弟這你都不明白嗎？

陸之衍走了，一是我沒好Ŧû⁹意思留他，二是他那樣子的確需要好好休息。

8.

晚上我媽回來的時候我正躺在沙發上刷綜藝。

我媽挪到我旁邊坐下，一臉糾結地看著我。

我受不了了：「媽，有話直說。」

我媽期期艾艾地開口了：「你跟陸醫生……真的談了？」

我笑得開心：「對！」

我媽急了：「媽不同意！媽下午去打聽了，那個陸醫生之前……他之前差一點點就結婚了！」

我？？？

怎麼可能？那我是啥？救場的緊急結婚對象？

我猛地起身，又腰疼得嗷嗷直叫躺了回去，手死死地拉著我媽不放。

「媽，你給我說說，說清楚。」

我媽給我揉著腰，一臉八卦相：

「媽聽說他之前有個對象，小姑娘也白白淨淨、文文靜靜的，說談了得有三四年了。」

我這心裡一時五味雜陳，三四年啊，還到談婚論嫁了，應該是很喜歡的吧？

「那為啥分手知道不？」

「那誰知道呢，聽說時不時地就來找他復合。這兩人糾糾纏纏的，閨女聽話，咱不摻和了哈。」

又怕我想不開，我媽說：

「你這才認識幾天的，怎麼跟好幾年的比？萬一這兩人哪天復合了，你這該怎麼辦？自認倒霉黯然退場？」

我媽說得很對，人家畢竟感情深厚。可我這心就像跌了谷底，死沉死沉的。

我媽又勸解了幾句：「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多得是！閨女不急哈，我看你這輩子是嫁不出去了，媽已經做好養你一輩子的打算了！」

……您可真是我親媽啊。

我謝過了，又歪在沙發上躺屍。

陸之衍發了消息過來：「平安到家，我先睡一覺。如果你有什麼事就電話找我，微信我可能沒法及時回復。」

真是又體貼又周到。

我這心裡不大痛快，忍不住找閨蜜一通傾訴。

閨蜜恨鐵不成鋼：「他那叫喜歡你嗎？他那叫腳踏兩隻船！渣男！」

我……說得好像也有點道理。

閨蜜性子風風火火，氣得要殺到醫院：「你等著，看我去給你搞證據！」

我腰疼得行動不便，隻能爾康手地看著閨蜜離開。

不過這樣也好，搞到證據以後快刀斬亂麻。

結果閨蜜發來微信：「啊！！！你怎麼沒告訴我他這麼帥！」

「我覺得這人不錯，能處！！！」

我？？？

我懷疑閨蜜被奪舍了，她怎麼變得這麼快。

閨蜜發來一條偷拍視頻，我點開。

一位媽媽輩的醫生正拉著陸之衍說要給他介紹對象。

陸之衍婉拒，說自己有女朋友了。

醫生說：「不都分手半年了嗎？」

「不是她，是……」

陸之衍話還沒說完，那醫生驚疑不定地搶答了：

「不會是義診那天那個吧？她哪裡比得上你前女友？我給你介紹的這位條件可好了。」

陸之衍的臉色一下就黑了，卻還是維持著禮貌：

「找女朋友不是買東西挑貨物，比來比去的，這太不尊重人了。而且我覺得薛冉很好，很可愛。」

我這心裡各種糖分往外冒，嘴角壓都壓不下去。

閨蜜又發來語音：「這小伙子行！能處！我剛就診的時候找他要微信，他大概看出來我裝病心思不正了，要不是醫生守則，我估計都被他扔出來了。」

「你等著，我待會兒到你家再說。」

閨蜜人長得很漂亮，明豔型。性格也風風火火、大大方方的，所以一直很受歡迎，自上學起她就沒有空窗期。

而且她對男人的要求特別高，眼裡容不得一點沙子。她的戀愛格言是「男人千千萬，不行咱就換」。

記得她某一任是個小富二代，有點小錢就認為女人都會倒貼他。

一次發酒瘋，非要閨蜜因為她談過多次戀愛而向他道歉。閨蜜都氣笑了，轉身要走，他又拉著不讓走。

兩人掰扯來掰扯去的，漸漸上升到動手動腳。閨蜜氣得一個酒瓶子淬他腦袋上，當即分手。

後來小富頭纏繃帶天天求復合，不是送花就是送飯，也怪可憐的。連閨蜜爸媽都勸閨蜜復合，畢竟「錢」能彌補一些缺點。

但是閨蜜就不松口，沒過多久閨蜜的另一追求者上位，小富黯然離場。

閨蜜到我家的時候，我就盯著她猛看。這麼一個眼裡容不得沙子的人，去了一趟醫院就不勸我分手了？

「你被奪舍了吧？」

閨蜜翻了個白眼，說她給護士站又是送水果又是送奶茶的，可算打聽清楚了。

「說都分手半年了。兩人本來都要拍結婚照定親了，結果女生自己作，甩了你家陸醫生。然後她又後悔了，有事沒事就跑到醫院糾纏。」

我抓住要點：「所以是女生單方面糾纏，不是兩人拉拉扯扯不清不楚？」

閨蜜點了點頭：「護士站是這麼說的，說陸醫生都躲著不見的，實在躲不過就說自己已經放下了，勸女生也放下吧。」

……我一時竟然有點心疼那女生怎麼回事？

「他這樣……是不是太絕情了？」

閨蜜斜睨了我一眼：「哪樣？」

我一個激靈，想起來論絕情誰比得上眼前這位，立馬諂媚：「我錯了！我這不是討論別人嘛。」

閨蜜說：「兩人不合適就應該早點忍痛割愛，快刀斬亂麻！否則大幾年光陰投進去，就像那泥潭越陷越深，最後要麼苦一輩子，要麼斷手斷腳抽身離開，沉沒成本太大了。」

我……道理誰都懂，可人是有感情的呀，「那萬一陸醫生餘情未了呢？」

閨蜜拍拍胸脯：「不會的，我看得出來他跟我是一類人，理性能遏制感性。而且他那麼帥啊！那麼帥！！你賺大發了好嗎！」

閨蜜的話就像定心劑，讓我安心不少。

我掏出手機，陸之衍這幾天噓寒問暖的，我因為他前女友的事一直回復得很敷衍。

昨天他約我吃飯，我一直拖著沒回。

「好啊，你幾點下班？我去醫院等你。」

9.

我到醫院接陸之衍下班，遇到一個提著保溫桶的女孩，她乖巧地站在一旁，又軟又糯。

不得不說，太戳人了，我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女孩對我笑笑：「你也是來找男朋友的嗎？」

這個「也」字很微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