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當初陛下遭難,林家將她接走。我聽說她如今成了林家庶出的姑娘,嫁了個寒門進士。不如叫娘家人打聽打聽,瞧瞧林氏如今如何?”


說著,兩人還真的私下裡安排人去打聽。


這一打聽,得來的結論是意料之中。林氏在四年前受不住家裡人的勸,還是嫁了人。爹娘寵愛,精心替她挑了品貌才能都不錯的寒門子弟。有家族照看著,林氏哪怕是老姑娘還是庶女,嫁入寒門也過的不錯。但這不錯,也隻是相對於京中其他女子來說。


那寒門夫婿家貧,倒是房裡沒什麼伺候的妾室。但有個霸道的母親和一個與她母親一個鼻孔出氣的小姑子。母親不通文墨,又忌憚媳婦出身官宦之家,時常就想出點招兒壓一壓這貴女媳婦。


這小姑子呢,看著文文弱弱,掐尖要強的本事是一分不輸。經常與她母親一個紅臉一個白臉地給林氏氣受。林氏本就不是個溫和性子,兼之又沒什麼心眼兒。時常被這母女氣得團團轉。


這一家子其實沒什麼家底,就是靠林氏的嫁妝養著。林氏既出錢又出力,還得受這婆母小姑子的氣。便是出身高門也拿這霸道婆母沒辦法,古來孝大於天。婆婆就是壓在她頭上一頂大山。她受了氣也沒辦法跟夫婿訴苦,夫婿隻會勸她忍著。


林氏的遭遇被娘家這麼一說,柳如慧和梅涵兒都傻眼了。


這跋扈的林側妃都能受氣,她們出嫁,少不得也在後宅受氣。何況陛下要挑,也不會挑出身差的。世家大族的後院就更復雜,人心叵測,日子怕是會更難。


兩人又一次沉默了。坐在一處幹瞪眼,實在是拿不定主意。


“不然,還是在宮裡待著?”梅氏這時候倒是羨慕起楊氏,她幹脆的很,一錘定音留下來。陛下也不吝嗇,賜了她從二品妃位,如今是楊妃。


“我與家裡再商議商議。”柳如慧還是猶豫。


她們柳家跟梅家可大不同。梅家亂,她柳家就不一樣,後宅安寧,兄弟姐妹少有仇怨。她爹雖有妾室,但都越不過母親去。柳氏自幼看著父母和睦,心底是盼著有個貼心的夫婿的。想想,當初若非先皇後點了她進太子府,她如今早已孩子饒膝了。


若說不怨蕭衍行是不可能的。她當初也不願進太子府,被迫進了府,陛下卻不願碰她。但若說恨吧,也說不上,畢竟她也不敢說自己嫁的一定是個好夫婿。


梅氏最終決定了留下,同樣賜了妃位。柳如慧猶豫了再三,選擇了改名換姓再嫁。


也確實如她們所猜測的,蕭衍行給她們挑選了品貌不錯的夫婿。柳如慧改了身份,不再是柳家女。而是以皇室宗親的身份出嫁。嫁的夫婿是個柳氏喜歡的文人,正好能與她吟詩作對。年歲比柳氏小四歲,因父母去世,守孝耽擱了婚事,拖到了二十有四。


雖說年紀比夫婿大,但柳氏足夠美貌,又是皇帝親自指婚,出嫁還算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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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宮裡的柳妃,自然就是因感染風寒一病不起,年前去世了。


這件事並未引起太多人關注,蕭衍行對自己後院素來管的嚴。除了柳家自家知曉女兒換了姓氏,也隻有宮裡的梅妃和楊妃知曉。


此事姑且不提,就說王姝在春耕之前抵達了江南。


修整了兩日,便帶著宴安去了試驗田。江南的試驗田比京城的大得多。劃分了四個大的試驗區域。為了能盡快地將十二代良種的性狀穩定下來,王姝做足了準備。


宴安去歲一年跟著王姝在京城的實驗基地學,已經非常清晰地跟了每一個步驟。如今對於雜交實驗,雖還有些生疏,但已經能跟得上王姝的節奏。


有底子的學生就是好,教導他要容易的多。許多東西王姝隻需要講一遍,他就能融會貫通。因為跟著一起下田幹活,甚至因為是男子,比王姝幹的體力活還要多。他理解的非常精準。基礎知識也隨著切身實地的實驗,越來越深刻。


“老師,這你說的基因,有沒有辦法能看得到?”宴安十分敏銳,早已意識到王姝的怪異之處。但這是他認定的老師,有時候王姝過於忘我,忘了掩飾身上超時代的認知,他都會幫著從旁遮掩。


“有。”王姝隨身攜帶碳棒和小冊子,蹲在田埂上就畫起了植物細胞的結構。


這些細胞結構,需要顯微鏡才能看得到。但宴安已經學到了這個程度,王姝自然不會藏著掖著。說到底,也是蕭衍行給她的底氣。王姝如今莫名有種無論自己做了什麼,蕭衍行都會替她兜底的感覺。一些本來要遮掩的知識,她都傾囊相授。


宴安就蹲在田埂的一旁,看著王姝畫。


王姝一邊畫一邊跟他將基因的概念。並將遺傳的特徵與他詳細的說,順便引入顯性基因和隱性基因的知識點,再延伸到父系與母系基因的差別。從根子上替他解惑,為何良種在經過二代以後會出現百分之二十不育植株。


宴安聽得極為震驚,但又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這麼說,人也是一樣?”


“道理都是相通的。”王姝點點頭,肯定地給出一個更令人震驚的結論,“孩子也是父系基因與母系基因的結合產物。那所謂的,父親播種,母親是養育的溫床這種話,不是正確的。孩子的天資,並非來自父親,實則很大一部分來自於母親。”


宴安瞪大了眼睛,難得說了句幼稚的話:“這麼說,將來學生挑選妻子,還得挑個聰慧的?”


王姝被他逗笑了,故意使壞地點了頭:“對!所以不要小看女人啊!”


宴安也彎著眼睛笑:“老師教訓的是。”


……


王姝在江南的第一年,非常的繁忙。因為一切從頭開始,需要重新培養班底。有了宴安還不夠,試驗區域變大,她需要更多會做事的人。


用慣的那兩家佃戶在涼州的實驗基地,涼州那邊,鈴蘭接了王姝的班。她磕磕絆絆了六七年,進步雖然慢,但夠刻苦。總算是將王姝留下的基礎知識書給啃下來了。加上這些年她跟芍藥日日蹲在田裡,盯著那些實驗種,畫圖,搜集觀察,實踐的底子在,在那邊替王姝繼續實驗。


直到兩年後,王姝才終於將江南的實驗基地給完善起來。


一年兩熟的實驗條件比涼州要好太多。有了雙倍的機會去測交實驗性狀,沒有人幹擾,她的科研成果比老天爺給光環還來得快。


雖然是個天生白皮,但日日在田裡暴曬,王姝難免也黑了不少。


她帶著宴安在江南這小小的試驗田裡,日日埋頭幹活。倒是不知外頭因為農科屬的良種逐步推廣開來,糧食的暴漲,讓天下多少在溫飽邊緣掙扎的百姓高興得流淚。有了充足的糧食,也引得大慶這一年人口漲了不少。有些虔誠的百姓甚至替王姝建廟,時常去廟裡供香。


這時代交通不便,通信也不便。實驗基地這邊無人打攪,王姝也不曾聽到外頭的傳言。她帶著宴安日復一日地在田埂裡穿梭,時常師生一起寫分析報告。


說來也好笑,宴安原本是習慣了從右到左的傳統抒寫方式的。被王姝帶著,如今也從左到右地寫材料了。有些王姝忙起來忘了,拿簡筆字寫的資料,他看得多也能看懂了。王姝偶爾看他捧著她二十多年的試驗資料,如痴如醉的閱讀都忍不住想教他英語。


畢竟她這資料裡夾了不少英語專業詞匯,宴安看不懂。不過轉瞬一想教英語的難度,她瞬間放棄。


實驗的第三年盛夏,王姝戴著個草帽,脖子上掛了個布巾子。半跪半蹲在田埂邊上,弓著腰伸手去細細翻看水稻根系。正看分蘖情況時,忽然被人叫了一聲。


她扭過頭,一眼看到一大兩小幾個人從遠處過來。


一個小姑娘一身紅裙子,飛快的跑著,裙擺翻飛,遠遠看著像一團烈火。一邊跑一邊喊。


她的身後,身形高挑的男子牽著一個挺著小肚子四腳八叉地跟的小胖墩,也在疾步走過來。王姝被太陽照的眼睛睜不開,抹了一把汗,那紅裙子小姑娘便像一團紅火衝進了她懷裡。


“娘!”是呦呦。


王姝穿著沾著泥水的短打,身上髒兮兮的,小姑娘也不在意:“好想你!”


王姝一把將小姑娘抱起來。還沒說話,遠處牽著胖墩的高大男人實在是等不及小孩子跑得慢,一把將小娃娃夾在了咯吱窩,難得失態地跑了過來。


“姝兒!”


王姝眼睛都沒睜開,就落入了一個冷香清冽的懷抱中。惱恨又咬牙切齒的聲音從頭頂飄下來,夾雜了太多蕭衍行的怨念:“你不來見我,我來見你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蕭衍行也是被王姝給逼到了份上, 當真是沒有遇到過這樣性情的女子。忙起來是什麼事都顧不上,什麼人都想不起來。他甚至覺得,若他今兒不帶著兩孩子過來找她, 她就能把他們父子三人忘得一幹二淨。這個沒良心的臭丫頭!答應他秋收便會回,根本就沒做到!


蕭衍行怨念叢生,卻又拿她沒辦法。這是他自己選的人, 不管她做什麼都得認了。死死抱著人好一會兒,直到被兩人夾在中間的小姑娘嘰哇亂叫,腿邊的小胖墩也在扒拉他, 蕭衍行才松開了懷裡的人。


王姝趕緊推開環住自己的人,將小姑娘給放出來。


看著小姑娘委屈巴巴地揉臉蛋, 王姝也有些心虛和無語。蕭衍行這廝不是有潔癖嗎?還龜毛的很?沒看到她身上都是泥水?


不過轉瞬想想, 又笑彎了腰,蕭衍行也是倒霉遇上她,不僅狗脾氣沒了, 潔癖也被她給磨沒了。


“可回府?地裡的事情可忙完了?”蕭衍行盯著王姝的眼神都快綠了, 跟餓了幾輩子的狼似的,恨不得將人拖進巢穴裡生吞活剝。


“還沒, 不過快完了。”王姝被盯的有些不自在地別開臉, 蹲下身來看小胖墩:“老三長這麼大了?”


看到小老三,王姝心裡有一瞬的酸澀, 愧疚極了。做一些事就需要取舍, 任何人都避免不了。王姝作為一個肩負天下百姓溫飽的科研工作者, 必然無法兼顧家庭。若說隻是她自己私下搞搞,倒也不必這般嚴謹。可農科屬將良種推向普羅大眾, 她勢必要肩負起責任。為了搞雜交實驗,她埋頭在江南三年, 沒有見過三個孩子一面。孩子長這麼大,不曉得孩子還認不認得她。


小老三瞪著黑黢黢的眼珠子靜靜地看著王姝,抱著他爹的腿有些疑惑的樣子,顯然是不認識她了。


王姝心裡一澀,勾了勾唇,朝小孩子笑。


許是母子天性,小老三哪怕不認得王姝,他對王姝也有一種天然的親近。平日裡極不喜歡親近他人的老三,破天荒地朝王姝伸出了胳膊。


王姝眼睛噌地一亮,當下將小胖墩給抱進了懷中。


這時候她倒是懊惱自己身上不幹淨了,衣裳太髒抱小孩子也不知會不會對孩子不好。王姝沒有寶太久,隻抱了一會兒,就將小老三還給了蕭衍行。


“這孩子怎麼不說話?我記得哥哥姐姐小時候話特別多……”


“他就這脾氣。”王姝不在,孩子都是放在蕭衍行自己身邊教養的,“小小年紀,特別老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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