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兒：“………………………………”

　　燒雞啊！

　　了無生趣！

　　他這邊愁出水兒了，那頭兒許桃桃一家子已經坐上了火車，往老家走了。

　　可別說，這一路，他們倒是熱鬧的不行。雖然現在政策允許了，但是真的做小生意的，可是不多的。畢竟，聽起來就有點丟人，然而許老三最不怕的就是丟人。

　　沒錢才丟人呢。

　　有錢丟個屁的人啊！

　　他這一路還給他們講道理呢，“前幾個站，是不用著急的。後幾個站，才是出貨的好時候，你們看著火車站人挺多，這可不是都坐車的，有好些個，就是在這裡等門路的……”

　　大家都很好奇，許雪林也不例外。

　　誰能想到以後火車站越來越規範，再也沒有這種事兒啊！

　　不過這個時候，車站倒是熙熙攘攘的，乘車的做買賣的，人來人往。

　　這種事兒就是這樣，單純坐車的人，是萬萬不會多想什麼的，但是想做生意的人就不同了，隻要留心了，就會發現很多人其實都是在車站拿貨的。

　　小車站停車三五分鍾自然是不成，但是大車站都能停個半個小時，這時間是完全夠的。一路下來，大家都笑的合不攏嘴。常喜的烤雞倒是不用這麼賣，撕開一隻，就帶來一串客人了。

　　剛出過了晚飯的飯點兒就賣光了，根本不用操心。

　　常喜自己都沒想到，她做了一百隻燒雞，竟然一股腦飛快的就賣光了，原本她還想著，賣不完他們這幾天也是要吃的，而且，回家也可以做禮。

　　萬萬沒想到，真是一百萬個沒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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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知道，她這幾天幾乎把各個小市場的雞都買光了，攢出來的毛都能做成幾十個雞——毛簪子了。

　　她三塊五收的雞，燒雞賣八塊，扣掉配料啊柴火啊那些，也至少剩四百多。這可是頂上一個普通工人一年的工資了，常喜不是沒見過錢，但是沒想到錢這麼好掙啊。

　　許老三跟她說多做點的時候，她不是沒想過好賣不好賣，畢竟賣不出去自家也能吃，大冬天的也放不壞。但是他們家隻吃了一隻就沒了。這就令人處於懵逼的狀態了。

　　其實他們在火車上賣東西，也不是很得體，但是政策剛下來沒多久，乘務員也拿不準這成不成，所以就沒管。不僅沒管，他們乘務員工資都不低，還一人買了一隻呢。

　　要說貴確實是貴了點，比國營飯店還貴了一塊錢呢。

　　但是吧，國營飯店沒有這個個頭大，也沒有這個味道好啊！

　　如果刨去個頭大這個差距，估摸著價錢也就差個四五毛，那麼他們就覺得很值得了。常喜的東西賣得好，也有人看在眼裡。不管啥時候，小偷兒都不少的。

　　但是卻沒人下手，一個是因為男人多，七個人四個男人，這比例不低了。再一個是因為，其中一個姑娘巴不得有人來偷錢的樣子。這特麼的，就有點嚇人了。

　　乘務員買東西的時候跟他們聊天，隱晦的提醒了他們注意錢袋子。這話倒是讓許柔柔眼睛一亮，她簡直摩拳擦掌，許柔柔本來就不是心機很深的人，她的興奮太溢於言表。以至於好些個人就懷疑，她這邊就是個局兒。

　　一般做壞人的，其實骨子裡底氣都沒有那麼足的。不管面兒上裝的多麼的底氣足，實際上也未必是這樣。而且，這天地下自認為是傻子的人少，大多數人都覺得自己聰明。

　　頂頂的聰明，而聰明人就願意想多。

　　他們就覺得，這幾個人不對勁兒。

　　所以，即便是知道這幾個人賺了錢，也不對他們下手。一般火車上也不會隻有一伙兒小偷兒，你不下手，我不下手。大家都不下手。許桃桃他們倒是順順利利的到了縣城火車站。

　　別看他們上車的時候宛如逃荒的大包小卷，但是下車已經輕松的沒幾個編織袋了。這一路上，真是沒少賣東西啊。一行人喜氣洋洋中又帶著點點遺憾，帶少了啊！

　　要說起來，真的有心盯著他們，自然知道他們不僅僅賣了烤雞，這一路可真是沒少往外倒騰東西啊，而如今他們下了車，看樣兒還這不像是圈套，到底是有人忍不住這麼大的利潤，其中一個小團伙兒互相使了個眼色，幾個小偷兒立刻就也下了車。另一伙兒眼看肥羊就要被叼走，也趕緊跟上。其中的頭目曉得錢都在其中那個大姑娘身上，直接就伸手摸了以過去，隻是爪子剛伸出來，許柔柔就一把抓住了他。

　　他一愣，另一手直接揮拳。

　　一米八的壯漢，拳頭還沒打到人，許柔柔就一下子給人甩出好幾米，咣的一聲，撞在了站臺的柱子上。緊跟著，現場仿佛就是她的舞臺，他們這樣的小站，停靠隻有十分鍾。

　　可是就十分鍾，其他人還沒上手兒，許柔柔一個人就solo了全場，一個人幹翻了兩個團伙二十多個小偷。

　　火車站的乘警好巧不巧還認識許柔柔，許柔柔在他們縣裡有名氣，因為身手好還經常指點他們，年紀大的不好意思，年輕的好些個都被她指點過，自然認識她。

　　“柔姐，你回來啦？”

　　許柔柔：“別廢話，趕緊叫人來！我抓到個小偷團伙兒。”

　　可惜，火車隻停靠十分鍾，好些個隻看到這裡，火車就開了，這時有人發現自己被偷走了錢包，趕緊跑去找乘警。更多人在議論“孤怪不得這幾個人大張旗鼓賣東西，原來是個拿小偷的圈套啊。”

　　“我就說政策剛下來咋就有人這麼大張旗鼓賣東西。”

　　還有的說：“估摸乘警都配合好了！”

　　這件事兒的後續是，火車上丟了錢的被找回了，兩個盤踞在火車上的盜竊團伙兒在小車站被逮著，都被按去蹲了笆籬子。以至於很多年後，有些不走正道兒的也聽過，八零年那年剛過元旦沒多久，剛下來的開放市場的政策也就一個多月啊，公安同志就利用新政策在火車上抓住了兩伙兒小偷啊。

　　不過這也真是震懾了不少膽子小的毛賊。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許桃桃他們經歷小插曲，感慨果然賺錢就沒有容易的事兒，雖然賺的很順利，但是賊也真是多啊。他們去派出所說明了情況，隨即回了村裡。

　　許柔柔一路上得意洋洋：“我就說，你們把錢放在我這邊兒，做對了吧？”

　　“他們都動刀了！”常喜現在還有些後怕。

　　許柔柔拍著他媽，說：“別怕，我收拾他們小菜一碟，你們走一趟都滿足心願撈錢，我撈幾個小毛賊還不成？”

　　許雪林淺淺的笑：“那這麼說，這一路就我是單純趕路？”

　　許桃桃趕緊：“哥哥一路上幫我們這個，幫我們那個，功勞最大了。”

　　許雪林：“就你會說話。”

　　他問：“你還剩多少？”

　　許柔柔低頭扒拉扒拉，說：“剩的不太多。”

　　雪林：“那你打算自己賣？”

　　許柔柔搖頭，果斷的說：“我打算批發給堂姐。”

　　雪林：“……你倒行。”

　　許柔柔笑嘻嘻：“你信不信，堂姐不會不高興，反而會高興的。”

　　許雪林：“信信信。”

　　還別說，婉婷真是高興，柔柔剩的不多，也沒賺許婉婷的錢，就是多少錢拿的多少錢給她。相當於白給她帶的，許婉婷轉手是可以翻倍買的。

　　要說為啥這麼誇張，那就隻能說，地區的差異了。

　　當然，這也不是說首都賣三十塊錢一件的衣服這邊能賣六十塊錢。這不可能的，但是，五分錢的天安門城樓像章，是可以賣一毛錢的。這東西小，這個價錢就是賣的出去。

　　許婉婷高興，不過也沒白佔桃子這個便宜，她這邊收了桃子的好處，另一頭兒也是回報給他們家了。她幫許老三他們家也收了很多的山貨。

　　當然，這也是不賺錢的。

　　親戚之間，可不是就這樣，你幫幫我，我幫幫你。大家你好我好大家好。

　　雖然許桃桃們沒在婉婷身上賺錢，但是他們也回來了兩千八。

　　一千五的成本，回來兩千八，按照一成，許朗得到了二百八，不過他拿了三百八十塊。另外一百，是桃子和嘉嘉一人分了五十給他。他們原來還要分一百。許朗險些急眼，最後勉強收了一人收了五十。

　　因為賀嘉和許桃桃都堅定的認為，雖然許朗出錢隻出了一成，但是他跟他們是一樣付出勞動力的，隻給一成那是萬萬不行的，最後說來說去。

　　賀嘉拿了一千四；許桃桃拿了一千；許朗拿了三百八。差的二十塊錢，他們火車上買吃的了，這是他們三個一起請客的哦。

　　賀嘉的錢隻跟家裡報備一下，沒有交上去，他們家還欠著教授三千，所以這個錢是要還過去的。而許桃桃的一千塊也沒有上交，她是打算之後再幹點啥，畢竟本錢越多，能賺的也越多。

　　倒是許朗把錢交了上去，給他爹媽嚇個夠嗆，畢竟他不吃不喝，補助也不能有這麼多啊！家裡從來沒要他的補助，他都是自己存，可是這麼多，這不可能。

　　大隊長，哦不，現在叫村長了。

　　村長嚇的差點拿藤條抽他，生怕他學壞，知道是仨孩子自己倒騰了點貨，這才緩過神兒。不過也是深深的迷茫，這做生意就這麼掙錢？

　　果然看不懂了。

　　不過雖然看不懂，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因為原本許婉婷就在村子收山貨兒，後來國家的政策一下來，這個丫頭還倒騰起其他的東西來了。在這位的影響下，村裡人竟然……接受良好。

　　你別看城裡人說著做小商販丟人。村裡人可不這麼想。

　　他們可不像城裡人條件好，能夠有個機會賺點小錢，誰會覺得丟人啊！頂多是怕政策又變回去，但是婉婷都敢大張旗鼓，他們又怕啥呢。

　　畢竟，婉婷家裡好幾個親戚在首都呢，消息肯定更靈通。

　　所以村裡人趁著新年也是有人去城裡賣點家裡的瓜果梨桃，炒點花生瓜子兒的賣錢，賺沒賺，看那樂呵勁兒誰不知道啊！

　　所以，村長雖然震驚，但是很快接受良好，畢竟已經有了先例，不過他也沒要這個錢，家裡兩個閨女都嫁了，他們夫妻都賺錢。自然不會要兒子的辛苦錢。

　　他們不要，許朗也就自己收著了，他說：“指不定走的時候桃子他們還有計劃，我有點錢，也能在參與。”

　　村長：“……別耽誤學習。”

　　許朗點頭：“爸，這你安心，我們就是來回一路的事兒。”

　　村長想一想也確實是，這生意也不是見天兒幹，就是那麼一個來回兒的路程，所以也就放下心來。而桂花嬸真是心裡高興又火熱，這錢啊，誰都稀罕。不過她更高興的是，兒子能賺錢。

　　村長這邊還多少問一問，像是老賀家壓根問都不問，別看賀嘉小，這娃打小兒就有注意，賣房買房，都是他的主意。當家長的還有點躊躇呢。

　　他就能堅定又果斷，並且也能說出個一二三四的道理，令人信服。

　　所以賺錢這種事兒，二狗子一家子聽一嘴就不多問了，不用問，賀嘉這腦子，遺傳了他們，在這方面不吃虧。

　　這個新年，又是熱熱鬧鬧的，婉婷從許老三和桃子這邊都倒騰了東西，不過年前購買力多強啊，沒幾天的功夫，她就賣光了，過年回來的時候拎了二斤肉一隻雞。

　　許大娘都讓她驚著了。

　　婉婷倒是豪邁：“過年吃點好的，再說大家難得聚一聚，我還指望三叔帶我飛呢。”

　　豪邁是豪邁，但是這也太直白了。

　　許大娘真是撓破頭都想不清楚，就她孫女兒這個說話方式，是咋能賣出東西！真是，太不可思議了。不過好在，全家都知道她和她媽是什麼的說話方式，因此倒是也沒有人跟她計較。

　　倒是許真真好奇的問：“這做生意，真的這麼賺錢啊？”

　　一般出嫁的閨女都是初三登門，往年許真真也是這樣，不過這兩年，她倒是都會領著男人回來坐一會兒，反正在一個村子，也不防事兒，飯點還是回婆家那邊的。

　　她問這個話，也不是眼饞，雖然結了婚之後滿心都是小家，但是許真真沒見過什麼大世面，現在他們家全都有工作，她就覺得日子挺好。這麼問純粹是好奇罷了。

　　許婉婷也不怕自家人搶飯碗，她在供銷社做售貨員就是比別人多了很多優勢的。

　　許婉婷：“賺啊，不賺錢我忙啥？”

　　她一個月的工資是三十八塊錢，但是她這一趟倒騰桃子還有三叔剩下來的貨，就賺了二百一十塊。婉婷沒直接說錢數，不過倒是說：“三叔，你覺得從首都往這邊郵寄東西賣，合不合適？”

　　許老三搖頭，果斷的說：“不行。”

　　許婉婷也不傷心，趕緊問：“您給我講講為啥。”

　　許老三：“你賣的都是有首都特色的東西，這些小東西都不是日常需要的東西，你一年半年的賣一次，大家看著稀罕買的多。但是如果你大量長期有貨，這東西就沒那麼大的出貨量了。再說。從首都給你郵寄過來，還有郵費的成本，如果你這邊開始壓貨，這東西質量也沒好到能長時間放著還嶄新，何必呢。”

　　許婉婷點頭，說：“對對。”

　　雪林即便是回家，也捧著一本書再看，聽他們說到這裡，抬眼看向了堂妹，說：“鵬城準備成立經濟特區，你在報紙上看到了吧？”

　　許婉婷：“看到了，不是還沒成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