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紀棠不是那種情緒崩潰的哭,是無聲的掉眼淚。


  每一滴眼淚裡,都是對他要命的心疼。


  看得宋嶼墨胸腔內的心髒也跟著痛,長指將她的臉蛋擦幹淨,一遍遍的反過來要安撫她的情緒。


  紀棠抬起白皙的手臂緊緊抱著他,哽咽著,說:“宋嶼墨,我們回去後就要個孩子吧,以前我答應過你……會給你生十個八個的。”


第109章 (十指相扣)


  宋夫人與丈夫久別重逢, 卻關在房間裡吵了整整一夜。


  隔壁房間,紀棠夜晚躺在床上,靜靜的聽著一牆之隔傳來克制情緒的模糊聲音, 直到天色逐漸的亮起,窗外傾斜進來許些朦朧的光,隱約間感覺到抱著她的男人醒來了,片刻後, 又悄然無聲的起身去衛生間洗漱。


  還有很多事情等著宋嶼墨去處理, 他放下重任暫時依賴完她這裡的溫柔後,穿著沒有一絲褶皺的純黑色西裝走出這扇房門, 又恢復了在外嚴謹內斂的模樣。


  紀棠在床上翻來覆去躺了半個小時,隨後, 拿起手機看手機,發現已經七點半了才起床, 她從行李箱找了一件黑裙出來,先去洗手間整理下自己。


  待走出房門又下樓,客廳裡聚集的宋家人不少,視線很隱晦的落了過來, 皆是沒到幾秒, 又很有默契的移到了別處去, 沒有長時間的盯著不放,而有幾個的眼神是格外的復雜, 欲言又止著什麼。


  紀棠好歹也是做過三年的合格完美貴婦,一下子就敏感的察覺到眾人的眼神,她不動聲色地尋找著宋嶼墨的熟悉身影, 發現他正在和幾個年長的男人交談,於是腳步微頓, 沒有走過去。


  幾乎是同一時間,宋嶼墨掀起眼皮,視線緊隨了過來。


  隔著距離,對她招招手。


  紀棠略有點遲疑的慢慢走過去,到了偏廳處,才注意到幾位年長的裡面,也有昨天的宋老先生,他對自己很友善的一笑。


  宋嶼墨伸手,很自然的當眾虛摟著她纖細的腰,幹燥溫熱的指腹在她衣裙絲綢的面料上揉了兩下,低聲說:“廚房給你準備了早餐,等會去吃。”


  未了,他神色自若的對紀棠介紹起了在場的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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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輪到那位一塵不染的中年男子時,宋嶼墨連語調的變化都沒有,對她介紹道:“這位是我父親,宋長嶽。”


  紀棠帶笑的漂亮眼睛瞬間怔了下,昨晚並沒有聽出隔壁牆壁的嗓音是誰。


  宋長嶽對她態度不會生疏,反而很欣賞她道:“我和小紀見過。”


  紀棠一時心情有點復雜,當時她還稱呼宋長嶽為宋老先生,現在想想,連自己公公都不認識,也是夠尷尬,而這份尷尬被昨晚偷聽牆角的事情衝淡了幾分,她彎唇,笑容很淡。


  宋嶼墨和宋長嶽的父子感情淡到都跟陌生人一般,從言語間就能聽出,紀棠注意到宋嶼墨全程是沒有開口喊他父親,而是稱之為老先生。


  等追悼會結束的晚上,宋長嶽便找宋嶼墨提起了與他母親,離婚的事。


  這樣喪偶式的婚姻維持了近三十年,也該結束。


  宋長嶽一心念著想要擺脫世俗給他的枷鎖,不顧宋夫人極力勸阻,也要拋妻棄子。夜晚外面的風很涼,他一身白衣站在半暗的書房裡,燈光點著,卻將紅木家具襯得更加昏沉壓抑。


  “嶼墨,我會淨身出戶,名下宋家的資產都由你母親拿走,這些東西也足夠她安享晚年生活――”


  宋長嶽表明了態度後,看著沉默不語許久的兒子。


  宋嶼墨動作緩慢地從抽屜拿出一塊舊式的手表,上面的時間已經不會走動,他還給宋長嶽,臉龐的寡淡神色映在這燈光下,開口說:“這是爺爺臨終前握在手上的,現在物歸原主。”


  這塊舊式手表,勾起了宋長嶽記憶中一些支離破碎的片段。


  這是他三十年前送給老爺子的,不在多貴重,是他作為兒子的心意。而沒想到老爺子會留到今日。


  宋嶼墨沒有阻止父母離婚,他跟宋長嶽的父子情分本就淡薄,有沒有這樣一位父親都沒什麼不同,而宋長嶽這麼迫不及待,連老爺子的身後事都等不及告一段落,讓他深沉不見底的眸底有了許些諷刺的意味。


  宋長嶽無論是作為人生中哪個身份,都在逃避著責任。


  ――


  他這邊同意,最受不了是宋夫人。


  在得知宋長嶽執意要離婚,且連唯一的兒子也不會插手過問此事,宋夫人連基本的儀態都不在意了,她半夜闖進書房,伸手拿過兩個茶杯便朝宋嶼墨的身上砸去。


  茶水淋湿了西裝黑色的面料一大片,好在不是滾燙的。


  宋嶼墨神色淡定,伸出修長的手拿起旁邊的紙巾,不徐不慢的擦著肩膀處,對於母親的怒氣,並沒有表現出半點驚慌失措。


  書房門口,宋途倒是慌得一筆跑進來,看到這幅場景,連忙安撫氣得不輕的宋夫人:“夫人您這是做什麼啊,先坐下來消消氣。”


  宋夫人對宋途的安撫置若罔聞,語氣都在發抖:“那男人是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選擇幫他。”


  自從宋長嶽提出離婚後,晚上她夜不能寐,白天靠濃厚的妝容強撐著精神,不讓旁人看笑話去,倘若是傳出去老爺子一死,她的丈夫和兒子就聯手迫不及待地趕她出宋家這個門,她還有什麼體面在豪門圈裡。


  宋夫人對宋嶼墨失望至極,句句滴血般控訴著:“嶼墨,媽對你難道不夠好嗎?你幫那個從未養育過你一天的男人!幫他欺負生你養你的母親?”


  原本她還指望著,就算老爺子離開了。


  有宋嶼墨在的話,她依舊是能靠掌權宋家的兒子來壓制著宋長嶽這個沒有擔當的廢物!


  宋嶼墨沒有如母親的意願,也料到會被質問,他在那尖銳的質問聲裡,顯得格外氣定神闲的回答:“母親,您和宋長嶽的婚姻早已經不復存在了,他求一個解脫,以後宋家再無他,您還是宋家受人尊敬的長輩,是我的親生母親。”


  “那不一樣。”宋夫人要的不止是宋嶼墨親生母親這個身份,她倘若和宋長嶽離婚了,就再也不能頂著宋夫人這個身份出去。


  宋氏家族在北城豪門一向是特殊的存在,這個姓代表著絕對的地位。


  她以後就不能用了,沒有人在乎稱她為宋夫人。


  “夫人,用網上的話來說老先生就是個渣男,您何必和渣男一般見識,我們宋總這麼老實孝順,肯定會給你養老送終,您別擔心……”


  宋途的話沒說完,這句句都激起了宋夫人面臨崩潰的情緒,她轉身,一巴掌狠狠的扇到了宋途的左臉上,聲音緊繃得可怕:“閉嘴。”


  宋途被打蒙了幾秒,看了看宋嶼墨,立刻退到一旁。


  宋夫人是真的發怒,指著宋嶼墨的手都在顫抖:“好好好――我算是明白了,難怪你爸會在星淵面前承認紀棠是宋家女主人的身份,公開給紀棠撐腰,你們父子不愧是宋家的血脈,都是一丘之貉。”


  宋嶼墨這時眉宇才壓著,沉聲道:“宋家的事別把紀棠牽扯進來。”


  宋夫人聽了冷笑,她內心已經篤定了宋長嶽這個老狐狸就是故意借著紀棠,蓄意跟宋嶼墨示好,她氣到有點頭昏眼花,深呼吸過後,聲音依舊透著絕望:“嶼墨,媽對紀棠現在也沒話說啊。”


  宋嶼墨眼角餘光淡淡掃向被打的快自閉的宋途,後者忍著臉上的腫痛,迎難而上:“夫人,事已成定局了,就算是宋總也不能把老先生扣在宋家,跟您白頭偕老一輩子啊。”


  要不是站得遠,另一邊臉還得挨兩下。


  宋夫人看了看宋嶼墨,又看了看宋途賠笑的嘴臉。


  突然間,像是被冷風無情的刮過心底深處。


  ……


  等第二天,追悼會結束完,大部分的人都動身離開。


  紀棠再也沒有見到宋夫人露面,問起時,腫著半邊臉的宋途含糊其辭的回答:“夫人先回北城了,有點事。”


  按理來說,宋夫人身為坐在宋家第一把椅上的女人,不應該這麼早就回去。


  紀棠有些疑惑,卻沒有深問下去。


  直到第三天的下午,宋嶼墨帶著她一幹人等上飛機回北城,在頭等艙裡,她聽見了宋途跟宋嶼墨低聲說:“夫人和老先生的離婚手續已經辦下來了。”


  紀棠微閉的眼睫猛地一顫,忍不住睜開許些,偷偷的看向身旁的男人。


  宋嶼墨坐在她身邊,而宋途正彎腰匯報著,防不勝防地,與她的目光對視上。


  宋途眨眨眼,假裝若無其事的移開,默默地回到自己的椅座上。


  紀棠稍微動了下,就被宋嶼墨察覺到,他全程都用手掌溫柔的握著她的手,沒有放開過,帶著溫度和淡淡的踏實感。


  “醒了?”


  紀棠無聲的點點頭,將額頭貼在他的西裝面料上,過了幾秒,有些忍不住地,悄悄看向他精致完美的臉孔,一絲絲猶豫的問出聲:“宋夫人這次提前離開,是跟你父親離婚去了?”


  宋嶼墨神色清明,看不出變成了單親家庭孩子的那點悲痛感。


  他淡淡應了聲,算是告訴她答案了。


  紀棠咬了咬下唇,心想著宋夫人先前極力反對,最終抵不過丈夫的無情狠心,怕是會怨上宋嶼墨這個做兒子的不作為了。


  宋嶼墨輕而易舉就看出來她腦袋瓜想什麼,薄唇扯了扯,嗓音壓的很低:“怕是要委屈你了,先前與你家約定好的見面,我母親不能來。”


  “有什麼委屈的,我讓我父親也別來就是了。”


  紀棠與他十指相扣,臉蛋露出笑,走個場面的聚會而已,她不在意的。


第110章 (愛老公的獨特方式...)


  在紀棠看來, 安排雙方家長見面這事受累的是她和宋嶼墨,還是簡單走個形式就好,回到北城半個月後, 她該配合出場的聚會都出席完了,昨晚被宋嶼墨留宿在宋家老宅裡,一覺睡到了上午快十一點才醒來。


  蘇漁在電話裡頭說:“大小姐,老板最近帶著小老板在公司蹭吃蹭喝……”


  紀覺聞就跟在廟裡待膩了似的, 又想來紅塵裡滾一圈, 沒有急著回去做他能言善騙的大師,而是天天待在盛娛傳媒度日。到底是前任老板, 蘇漁也不好趕人。


  紀棠坐在陽光最盛的窗邊,淡定曬著太陽, 出聲說:“你去查查,內娛圈裡哪個女星復出了。”


  蘇漁:“?”


  “能讓紀覺聞回到紅塵裡來, 除了騙了他感情的女人有這樣的魅力外,我還能指望他是想回來跟我搶奪公司的?”


  紀棠這個邏輯分析的很到位,言語間透露著對親哥不加掩飾的嫌棄。


  吩咐完蘇漁後,她聽見房門輕輕的敲響聲, 便掛了電話, 站起身走過去。


  門外的走廊上, 這個時間段宋嶼墨還在,顯然他是知道紀棠不喜歡一個人待在老宅裡, 上午辦公就沒去公司,而是待在書房裡處理完事情。


  算著時間,她也應該醒來了。


  “我還以為你走了呢。”紀棠眼中帶著笑, 光著腳就朝他撲過去,抬手很自然的, 圈住了他的脖子,微微仰頭,臉蛋被陽光襯得格外的柔美精致。


  宋嶼墨同時低下頭,薄唇靠近與她親密無間的吻了幾秒,移開後,嗓音低低:“沒走,等你醒來,帶你去個地方。”


  紀棠心中有了許些期待感,因為自從兩人徹底的和好如初後,他在很努力的做好一個合格丈夫,偶爾會聽宋途的主意,給她幾個意外驚喜。比如某天晚上她參加聚會回來,一開門,就看見宋嶼墨沒打招呼提前回家了,還貼心的給她煮了一碗湯圓。


  又或者是宋嶼墨一個大手筆,親自將她衣帽間裡的當季禮服都換成新的。


  種種驚喜下來,紀棠覺得他骨子裡還是有點浪漫細胞的,沒有女人能抵抗的了宋嶼墨玩起浪漫的時候,那散發著人民幣光芒的該死魅力!


  她迫不及待的回到房間裡,換了一身當季仙女裙出來,在樓下的時候看到宋夫人在偏廳的身影,略回頭看了下不緊不慢跟來的宋嶼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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