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負責飲食起居的管家將一碗山藥薏米粥端放在了男人的手臂旁,片刻後,又悄聲無息地退下。


  外面天色還黑著,宋夫人對宋嶼墨剛回老宅不到半小時, 吃完這頓早餐又要走的行為給惹得臉色不是很好, 也失了胃口,手指握著勺子攪動了半天陶瓷碗裡的銀耳百合羹也沒喝。


  “嶼墨, 那女人就這麼一時半會都離不開你麼?”


  宋夫人不知對方姓甚名誰,隻能用那女人來稱呼。


  要不是這次她被氣得臥床生病, 怕是都見不到兒子一面。


  宋嶼墨不緊不慢地吃完這碗山藥薏米粥,用紙巾優雅擦拭了薄唇一角, 才語氣平靜道:“是我一時半刻都離不開她。”


  這話讓宋夫人又想起剛才宋途悄悄跟她說的,這次宋嶼墨回老宅的行程安排,還是趁著那女人熟睡後,才動身回來的, 怕是又想趁著那女人睡醒之前趕回去。


  她不由地感到胸悶, 笑容裡添了一份冷淡的意味:“所以你連絕育這種大逆不道的行為都敢先背著宋家去做了麼!”


  宋嶼墨修長的手指骨僵直了兩秒, 很快恢復如常,慢條斯理地拿了個橘子剝, 略顯隨意的說:“她暫時沒有生孩子的準備,而我,也不忍讓她身體吃藥。”


  從宋途口中得知是一回事, 親耳聽見宋嶼墨承認又是另一回事。


  宋夫人在頃刻間,立刻紅了眼睛:“她就值得你這樣做?”


  “值得。”宋嶼墨的薄唇中堅定的吐出二字, 抬起眼眸沒有一絲情緒浮動地看向傷心欲絕的母親,冷靜的語調越發襯得他對這段感情格外認真:“母親,以前我隻知道家族責任,從未體會過為一個人能愛到失控的感覺,是她讓我灰白的感情世界裡有了顏色,讓我知道什麼是愛的本能……”


  他對紀棠的感情是起於好奇,之前從未去剖解過這份好奇的後面意味著什麼。


  後來才明白,是心動。


  從一開始先心動,先動情的自始至終都是他。


  宋嶼墨知道自己徹徹底底的栽在了紀棠身上了,而他也臣服於她,沒有想過企圖去掙扎,先前沒有動過感情的男人,愛起來就愛得極度偏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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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想和紀棠長命百歲,白頭到老!


  宋夫人好半天才從這段話裡回過神,握著勺子的手都在無聲中發抖,她引以為豪的優秀兒子如今為了一個婚內情的女人自甘墮落到了這種地步,換哪個母親都無法接受。


  她這樣失態,換來的是宋嶼墨溫聲安撫:“母親不用掛念我身體,除了暫時不能要孩子外,我很健康。”


  “嶼墨,現在不是還有什麼復通手術可以恢復正常,媽給你安排醫生吧。”


  宋夫人到底還是無法接受自己的兒子,不育不孕了!


  奈何宋嶼墨格外看輕這點般,依舊是那副態度:“再看吧。”


  宋夫人眼睛落下兩抹眼淚,嗓音已經在克制著情緒:“你這樣……讓媽怎麼睡的安穩。”


  在外人面前宋夫人永遠都是端莊優雅,是貴婦圈裡多年地位不可撼動的典範,她有顯赫的地位背景,親生兒子又是掌權人,近乎人生完美到沒有一絲缺點。


  可是,在無人不知的私下,宋夫人入眠也需要靠服用安眠藥,每天起床要用最精致的妝容來掩蓋住眼角處的細紋和那極淡的疲憊感。


  她心知現在已經無力回天,盼著宋嶼墨能早日醒悟,別在做出傷害自己身體的事。


  “母親,我為你專門請了一個團隊的家庭醫生過來,放心,你有什麼睡眠問題,他們會幫你看看。”宋嶼墨說完話,抬起腕表看了眼時間。


  他像是看不見宋夫人欲言又止的動怒表情,視線移到了庭院外的雨幕中,低聲道:“她應該醒來了。”


  ――


  紀棠是醒了,一早裹著睡袍坐在酒店的露天玻璃窗陽臺上喝熱牛奶,顯然是剛睡醒的狀態,她像是在看外面的陰雨灑在玻璃上的水痕,待鹿寧用震驚全家的語氣問出聲,才回過神來。


  “什麼!宋嶼墨連他媽都敢這樣騙,那可是宋夫人啊!”


  這世道悽涼的很,對待厲害的婆婆向來隻有老公可破,紀棠當得知宋嶼墨默許宋途這樣瞎編胡造的時候,也是和鹿寧一個反應。


  她現如今已經看淡了,平靜喝了小口熱奶後,說:“隨便他吧。”


  鹿寧作為局外人,卻目睹著宋嶼墨寵愛紀棠的行為舉止,不由地感慨了一句:“看來宋總真是愛慘了你!”


  紀棠停下來想了想,臉蛋帶著許些不自知的笑容,是發自內心最真誠的。


  宋嶼墨對她是要比以前好上不止一倍,隻要他不拿感情與她對等交換的時候,兩人相處倒是沒有半點爭吵,甚至是還挺讓她放輕松的。


  即使是這樣,紀棠也從未想過回到宋家去,她突然能理解那些不婚族的女孩,為了真愛甘願忍受一切這種話,都是男人拿來騙人玩的。


  說起這個,鹿寧頓時坐起身,又提起了公司:“李琢琢的死結案了,她不是工作超勞過度的原因,警方有跟外界解釋這點,不過晉又菡確實是給她亂七八糟的吃藥,都是小診所開的,說是補充身體營養什麼……晉又菡官司纏身,更可悲的是還沒人願意保她。”


  紀棠重新低垂著眼睫,看不清有什麼情緒浮動。


  鹿寧繼續往下說:“蘇漁的意思呢,是想讓你在微博將這件事徹底了結。”


  網上的輿論風向不再盯著紀棠,小部分依舊不依不饒的網曝,但是很多人都有眼睛看,李琢琢的死是晉又菡這個無良經紀人的鍋。


  而紀棠佔了一個新任老板的身份,曾經公開承認,也該公開了結。


  當天早上七點半,紀棠上微博轉發了警方關於李琢琢的聲明,內容也很簡潔:【隻希望逝者安息】


  一直以來紀棠的態度都很明確,該開記者招待會,該公開道歉,該配合的都全力配合調查。她表面上什麼都沒說,內心終究是過不去李琢琢之死的那道坎,在發微博後的半個小時,鹿寧說:“白黎三天前就已經把辭職信放在了你辦公桌上……”


  自從遞上辭職信後,白黎就沒有再來過公司。


  起先蘇漁以為她是忙碌了這一陣子,給自己放個假而已。


  紀棠輕聲問:“白黎什麼時候走?”


  這個走,指的自然是離開北城。


  她利用李琢琢這件事扯下了在娛樂圈裡和晉又菡站在同一條線上不少人,離開了盛娛,沒有任何一家公司會接納仇家滿天的白黎。


  鹿寧反問:“你要去送她嗎?”


  紀棠指尖慢悠悠地刷著微博下的輿論,沒有吭聲。


  ……


  在娛樂圈這件事平息之後,白黎提前半個月就訂了出國的機票,她走之前,先去看了一趟晉又菡,隔著玻璃,靜靜看著對方。


  晉又菡依舊是那副不甘心,眼神充滿了絲絲怨恨。


  白黎:“我要離開了。”


  無論是她做出任何決定,晉又菡都是信她能做得出來。


  比起離開而已,也好過親自把自己關進監獄贖罪了九年時間。


  白黎淡淡的微笑:“當年你們算計我進來,如今我雙倍奉還給你,也算兩清了。”


  她從未殺過誰,當年那個制片人嗑藥死在她的房間裡,也是遭到了晉又菡和陳小渺的合謀算計,而她放棄抵抗,確實是在默默無聞的給趙音離的死贖罪。


  如今該還的,她白黎都還清。


  現在終於輪到晉又菡來還這比血債了。


  晉又菡聲音緊繃得如一根細線,永遠讀不懂她內心,明明野心比任何人都要強大,卻能隨時拋下滿身的榮華富貴:“白黎,我才是最懂趙音離的,你又算的了什麼,呵,是你一次次給她演人性中最陰暗齷蹉的角色,放任她成為戲痴,又想她名利雙收,不停的拿她去炒作,我不過是給了她點藥安撫她精神,你才是罪魁禍首。”


  “是啊,我們都是殺人兇手,所以我們的下場都應該去地獄。”


  白黎話說的很淡,依舊是冷漠地看著晉又菡那癲狂的模樣,透過這個,仿佛是看見了當年那個還年輕的晉又菡。


  一開始時她老實本分,樣貌雖不出眾,卻有這顆體貼入微的心,做事很可靠。


  趙音離經常會在外界說出一些令觀眾接受不了的話,甚至是做些任性的行為,哪怕她身穿華服,處於走紅毯頒獎的重要場合,也會因為鞋不合腳,轉頭就走。


  所以有這麼一個助理陪在身邊,白黎是很放心的。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單純老實的晉又菡有了野心,她不甘於助理這個小角色,想往上爬,想借著趙音離去認識圈內更多的投資大佬。


  當看見趙音離對身邊接觸的男人陷入愛情時,晉又菡的內心又極度的扭曲。


  她的情感很復雜,比起白黎,她對趙音離多了一份難以啟齒的佔有欲。


  每個人的感情但凡是偏執了,被給予的另一方都會受到程度不一的傷害,白黎是在趙音離去世的幾年後,才無意間得知她溺亡時,晉又菡還在身邊給她錄像。


  這是在誘導著趙音離這個風華絕代的女人走向死亡,讓她永遠停留在最美的那刻。


  這個錄像被內娛幾個人當成藝術品收藏著,來滿足她們內心見不得光的欲望,而晉又菡從頭到尾就是事情的受益者,她得不到的東西,就將其做成藝術品。


  白黎得知真相後,當晚情緒一度的崩潰,她親手劃破了自己的臉,跪在池邊將身體繃緊成了僵硬的姿態,可趙音離再也回不來了。


  該進監獄的,第一個是她白黎。


  ……


  看完晉又菡的下場,兩天後,白黎收拾好簡單的行李前往機場。


  來送她的,隻有與她公事了數月的蘇漁。


  “隻是大小姐讓我拿給你的。“蘇漁用信封裝了一張銀行卡,裡面的錢是紀棠的意思。


  白黎收下了:“替我謝謝她。”


  蘇漁停頓少許,問:“還有什麼要讓我帶給大小姐的話嗎?”


  白黎想了想,最終什麼都沒說。


  她的視線看向熱鬧的候機樓,唇邊的笑容極淡,待片刻後,時間差不多了,便推著行李箱緩緩地走向了安檢,穿著很薄的春裝外套,黑色長褲,背影很瘦,不過剪了幹淨利落的短發,看上去依舊是精神挺拔。


  在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重重人群裡後,蘇漁轉身,走向不遠處……


  視線觸及的地方,站著一抹淡藍色的身影,她戴著一頂大沿帽,堪堪地遮擋住了大半部分精致的臉蛋,隻露出挺秀的鼻尖和抿起的唇。


  身影靜靜地站在這兒,像是特意過來送誰,又始終都沒有現身見一面。


  蘇漁走過去,看了眼後面那些保鏢,以及側目過來的旅客,壓低聲道:“大小姐,白黎她登機了。”


  紀棠什麼也沒說,轉身朝外面一步步走去,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聲音很輕。


  外面司機開著車過來,坐上去後,蘇漁系好安全帶問:“要回公司嗎?”


  車後座。


  紀棠將大沿帽拿下,露出了臉,抬起眼睫看著車玻璃的倒影,聲音靜靜說:“今晚有個宴會,先送我去選禮服做造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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