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句話像一道咒語,在一無所有的日子裡,將我們的心緊緊連在一起。


從那以後,我工作更加拼命了。


我很懂察言觀色,逐漸在職場混得風生水起。老板是做進出口貿易的,經常需要應酬客戶。我酒量很不錯,他喜歡帶上我,還會額外給我發獎金。


我每天回到家都吐得天昏地暗,顧淮南會整晚陪在我身邊,細心照料。


他總說:「別為了點小錢,喝壞了身體。」


我不以為意:「目光要放長遠。」


時間久了,我積累了不少人脈,後來自己開始做紅酒生意。我每天出差、應酬,忙得焦頭爛額。


顧淮南又說:「錢夠用就好,不要這麼拼命。」


可我啊,有兩個非實現不可的願望。


我一直相信著顧淮南的未來會有星辰大海,我希望他能專心畫畫,不要因為生活瑣事放棄熱愛終生的事業。


我還希望,那個被放棄的孩子,能夠快一點再回到我身邊。


皇天不負苦心人,我們的生活真的在一點點變好。


結婚第五年,我們有了房子和存款。


我終於鼓起勇氣:「顧淮南,我們要個孩子吧。」


沒想到,他的興致並不高,隻說:「孟姚,現在不是時候。」


他告訴我,他的事業進入了瓶頸期,已經很久沒有畫出讓自己滿意的作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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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試圖安慰他:「你的畫很棒,我的朋友都很喜歡,張老板下個月喬遷新居還說要買你的畫做裝飾呢。」


顧淮南嗤之以鼻:「他們哪懂藝術?」


我愣住了。


自覺失言,他立刻道了歉,並解釋說,自己並不是看不起商人,隻是希望得到更專業人士的認可。


他將頭深埋在我的肩頸,低聲道:「我隻是越來越沒有信心了。」 


或許這個時候,我們的感情已然出現裂痕。可我太忙了,並沒有太過在意他的變化。


不久後,顧淮南的狀態漸漸開始變好,臉上時常帶笑。


我以為,他是突破了瓶頸,沒想到,是靈魂找到了新的歸宿。


他愛的女孩翩然若仙,不染歲月纖塵。


她會評價他的畫像春天的花,夏季的雨,秋日的風,冬季的雪,是世間最美好的存在。


而我商人重利,滿身銅臭,無法與他產生共鳴。


「孟姚,是我對不起你。」顧淮南的聲音在耳邊回蕩。


我沉默了許久,像我們共同度過的時光那麼長。


最後還是心有不甘,變得歇斯底裡:「顧淮南,你休想跟我離婚!」


我細數這些年對他的付出,控訴和他一起吃過的苦。


惡毒的話無意識從嘴裡蹦出,像把刀子,刺傷他,也將我自己凌遲得體無完膚。


他沒有辯駁,最後隻說:「我們當初就不該結婚。」


那一刻,我仿佛聽見了愛情死亡的聲音。


6


在我和顧淮南鬧得最僵的時候,我媽生病住院了。


醫生說,癌症晚期。


我爸死得早,我媽吃了一輩子苦。


我結婚的時候,自顧不暇,她執意一個人住在鄉下,不給我們添麻煩。


後來經濟條件稍有好轉,又沒有時間陪伴左右。


我很自責,這輩子從沒讓她享過一天福。


她躺在病床上,形如枯槁,問我:「淮南呢?」


我強迫自己掛上笑容,高高興興回答:「他最近很忙,要開畫展。」


我告訴我媽,顧淮南得到了畫壇泰鬥周遺老先生的賞識,馬上就要聲名鵲起了。


她笑得很欣慰:「那姚姚終於能過上好日子了,媽放心了。」


我胡亂尋了個理由跑出病房,眼淚決堤而出。


上天的確很喜歡跟我開玩笑。


在我們吵完架不久,顧淮南得到法國那邊的消息,隱居已久的周老先生突然表示對他的畫很感興趣,要見他一面。


千裡馬終遇伯樂,兩人相談甚歡,相見恨晚。


顧淮南將那個女孩視作幸運星。他說,是她幫他找回了畫畫的初心,才能有此機遇。


他不會知道,那是我費盡心思,幫他爭取來的機會。


而如今,不過是替他人做嫁衣罷了。


我洗了把臉又回病房,我媽突然說想見一見顧淮南。


我沒辦法拒絕,終於還是主動聯系了他。


大概是自尊作祟吧,我不想在他面前示弱,一開口就是談判的口氣:「顧淮南,我們做個交易吧。我同意離婚,你陪我演一場戲。」


「好。」


他答應得幹脆利落。


明ťű̂₋明是自己想要的答案,我的心又開始扭曲。


失望、憤怒、悲傷,負面情緒像千萬隻毒蟲,一口口將我吞噬。


我想我大概是要瘋了。


7


顧淮南按時來了。


半個月不見,他愈發豐神俊朗,意氣風發,想必過得不錯。


我們各自收斂表情,裝作親密的樣子,推門進入病房。


我媽氣若遊絲地躺在病床上,見到我們,渾濁的雙眼一瞬亮了,硬撐著坐起來同我們講話。


她囑咐顧淮南,要愛我疼我,不能對不起我。


其實,他們從前的關ŧű̂₄系並不算好。


我媽不贊成我嫁給顧淮南,心疼我跟著他吃苦,不愛跟他講話。


可這次見了面,她似乎有說不完的話要交代。我知道,她就是放心不下我。


顧淮南對她的囑咐一一回答:「好。」


最後,我媽將我們的手交疊在一起,交代:「這輩子要好好的。」


我沒忍住哭出了聲。


其實我很想撲進媽媽懷裡,告訴她:「我過得不幸福,你能不能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可現在,話堵在喉嚨口,什麼都說不出來。


顧淮南很自然地替我拭去淚水,溫柔的眉眼像極了當年那個十八歲的少年。


我有些許恍惚,出了病房,我們的手仍然牽在一起。


我很沒出息地發現,自己還是貪戀手掌間的這一點點溫度。


「顧淮南,我們不要離婚好不好?」荒唐的想法在我腦中盤旋。


手機鈴聲乍然響起,顧淮南松開我的手。


我迷茫地抬眼看他,少年的影子一晃已消失不見。


他走到一旁接電話,零星的談話飄進我的耳朵,都是些很日常的對話。


顧淮南跟蘇緲緲匯報今天的行程,關心她的身體情況。


對面不知道說了什麼,他寵溺地罵一句:「小饞貓。」


然後說:「等會回家給你帶。」


我看著這個男人,突然覺得分外陌生。


他打完電話,見我失魂落魄的樣子,皺著眉問:「你的臉色很差,是不是病了?」


說著,手伸過來想要觸碰我的額頭,我條件反射般躲開了。


兩人均是一愣。


他的手停在半空,有些尷尬道:「離婚的事,可以等你媽身體好些再辦。」


我沉淪的意識終於清醒過來,點頭說好。


8


我媽的病情並沒有好轉,她的記憶也出現問題。


每隔一段時間,就說要見一見顧淮南。


他與我逢場作戲了三個月,陪我聽那些重復了許多遍的囑咐。


每次顧淮南來醫院,蘇緲緲都會頻繁打電話,後來,索性自己跟著一起過來。


他們手牽手出現那天,我發了很大脾氣,攔在他們面前:「讓她滾遠一點。」


顧淮南跟我解釋,說她會去旁邊等,不會讓我媽看見。


我不肯妥協,嘲諷道:「少秀一會兒恩愛不會死。」


一直埋著頭不說話的女孩突然站出來,怒視著我:「你是不是太過分了?都要離婚了,還這樣折騰人。」


她越說越激動,眼中隱隱有了水汽:「他最近籌備畫展忙得連飯都吃不上,我不放心才跟來的。」


顧淮南擁她入懷,輕聲哄道:「別動氣,小心孩子。」


女孩撅起嘴,一臉委屈:「可我心疼你。」


他們恩愛有加的模樣讓我胃裡一陣翻騰。


我嗤笑一聲:「我和他還沒離婚,你們在一起算偷情知道嗎?要不算你租的,付費使用?」


顧淮南怒視著我:「孟姚,你是不是瘋了?」


蘇緲緲挺直腰杆與我對峙:「尖酸刻薄,難怪顧淮南不喜歡你。我不想忍了,今天和我離開還是陪你留下,他隻能選一個。」


隨後,她扭頭看向顧淮南,一雙美目哀哀戚戚。


沒什麼懸念。


顧淮南牽著他的愛人一起離開了。


那天,我媽的狀態其實不錯,我撒謊說,顧淮南臨時出差了,她也沒有深究。


可到了傍晚,她卻突然昏迷,醫生直接下了病危通知書。


清醒過來時,她又說要見顧淮南。


我慌慌張張打電話過去,他正在哄蘇緲緲睡覺。


我抖得話也說不利索:「你……能來一趟嗎?」


他直接答:「太晚了。」


我急哭了:「我媽快不行了。」


他語氣不耐:「你又耍什麼花招?」


我又驚又怒:「你覺得我會拿我媽的命開玩笑?」


他沉默一陣,說:「今晚打雷,緲緲一個人睡覺會害怕。」


我顧不得顏面,幾近哀求道:「顧淮南,我們十年感情,求你幫我最後一次。」


他嘆口氣:「我和她商量看看。」


我像抓住了一絲希望,語無倫次道:「今天算我錯了行嗎?隻要今晚你過來,你們要什麼我都答應,好不好?」


天空電閃雷鳴,將我自尊心碎裂的聲音掩埋在黑夜裡。


電話那頭傳來低低的哭泣聲。


顧淮南輕聲哄著:「不怕,我在。」


隨後電話掛斷了,我再撥過去,無人接聽。


那天,一直到深夜,他都沒有出現。


我媽瞧出端倪,問得很小心:「你和淮南是不是鬧矛盾啦?」


我努力擠出笑:「沒有,他出差,在趕來的路上了。」


她的眉頭越鎖越緊,叫我撥通電話,她要跟顧淮南講幾句。


可對方已經關機。


後來我媽的意識逐漸渙散,嘴裡絮絮叨叨:「姚姚,你要是過得不開心,要回家告訴媽媽啊。」


天蒙蒙亮的時候,她斷了氣,死時緊緊拽著我的手,不肯合上雙眼。


我的世界塌成了廢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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