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幽,我想同你生一堆娃娃。」
「好。」
「長幽……」
我一遍遍問,他不厭其煩地答,直到最後的那個好字被窗外水聲吞沒。
我抓著他的後脊,留下幾道醒目的紅痕,突然想到什麼:
「長幽,你記不記得我小時候你救我那次,我大概那時便喜歡你了。」
黑暗中那雙眼尾泛紅的眼眸中瘋意消退,似乎有什麼東西黯淡了下去。
長幽停了下來,眸色清明,又恢復了那副清冷自持的模樣。
他將外袍裹在我身上,抻了抻自己的衣服,將我橫抱起來。
「小殿下,我送你回房。」
矜持,一定是矜持,我心想。
這種事不急在一時,成婚之後來日方長。
11
長幽說要娶我,我激動得半夜睡不著覺。
幹脆起了身,連夜回宮籌備親事,真是一刻也等不及。
我們妖族行事便是如此,決不拖泥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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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宮的時候,我才發現父妃病了。
聽侍奉的人說,他不知何故突然吐了幾盆血,至今還在昏迷。
不過太醫說不打緊,脈象平穩,隻是有些氣血虧損,將養幾日也就緩過來勁了。
我這才放下心來,開始著手準備與長幽的親事。
「小月,你要嫁人了?」
母皇陛下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著實吃了一驚。
我難掩喜悅:
「母親,國師大人親口說的,要娶我。」
她一臉不可置信,不過見我語氣篤定,欣慰道:
「不愧是孤的女兒,這種級別的都能搞定。」
「不過,既是要成親,何不在宮中?孤的女兒成親,必定要讓你風光大嫁,舉國同慶。」
我搖頭,向她撒嬌:
「母親,國師害羞著呢,且讓他適應些時日,我再帶他來見您。」
我身著一襲大紅嫁衣,煙紗碧霞羅上特意讓人繡了鳳凰圖案,頭上倭墮髻斜插碧玉龍鳳釵,一切都是頂好的寓意。
沒有鑼鼓喧天,沒有迎親的隊伍,也沒有慶賀的賓客。
隻有我一人,小心翼翼地拎著裙角,從山底一步一步走到了禪院。
山間冷清,我卻滿心歡喜,每一步都忍不住在想,長幽見到我時會是怎樣的反應。
他會不會怪我心急。
他會不會低眉淺笑,喚我娘子。
不,他一定會羞澀得不敢看我,就像夢裡那般。
他又會捉住我作亂的手,辭色正經: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我大概會堵住他的唇,對他說:
「長幽,我不求夢境,隻求眼前,我要與你做一對現世鴛鴦。」
他在小軒窗前為我梳妝又會是怎樣一幅情景。
我甚至開始有些擔心,他不會用梳子可怎麼辦。
然而等到了禪院,裡面空空寂寂,不見人影。
沒關系,興許他臨時有什麼事呢。
我便在此處等。
一日、兩日、三日、四日……
始終盼不來我的郎君。
到了第五日,小花妖突然冒出來,拽住我的嫁衣裙擺往外扯。
我心疼了半晌:「小妖精,你要是把我的嫁衣扯壞,新郎官看到不高興了怎麼辦?」
它沒聽懂似的,固執地拉著我往外走。
我突然意識到,它或許知道長幽在哪兒。
12
長幽就跪在山林間一處石塔前。
肩頭落了霜,不知跪了多久。
我去扶他,他卻甩開我的手,眸色冰冷。
「你這是作甚?」我問他。
他面色發白,睫毛掛著霧珠,清冷得不似活人。
「貧僧損了梵行,在佛前懺悔。」
語氣中滿是自暴自棄。
世人有心就有七情六欲,情欲被勘破,竟讓他這般不恥。
可明明是他親口許下的那些諾言。
如今他這般說,我這一身紅嫁衣顯得越發荒唐。
好,你願長跪不起,我便陪你。
我也一並跪在他身旁。
「長幽……」
聽我喚這個名字,他臉上浮現痛色,不知 後悔些什麼。
「你便這般不肯愛我?」
他搖頭:「佛愛眾生。」
「那你呢?你的愛幾分是對眾生,幾分是隻對我一人?」
他喉結上下滾動,卻偏偏閉口不答,連一個眼神也不肯施舍給我。
我心裡翻騰著,生出一團無名怒火。
「我且問你,那日我夢中之人,是不是你?」
他閉上眼眸,一絲情意也不肯在我面前泄漏,啞聲道:
「既知是夢,不過一場夢幻泡影,小殿下何必執著。」
「我在問你,你隻需答是或不是。」
良久,他緩緩吐出兩個字:
「不是。」
我氣極反笑,動情是罪,騙我便不是罪嗎?
我一把扯開他的衣領,露出左肩上那個牙印。
「出家人不打誑語,大師便不怕造下口業?」
他轉悲為笑,眼中卻有淚光閃爍:
「貧僧早已罪業深重。」
「小殿下,求你,高抬貴手。」
13
他要我饒過他,但我尚未來得及離開,他自己先消失了。
一走就是好幾日,不知去了何處,給人一種再也不會回來的錯覺。
隻有小花妖陪著我,像個不諳世事的懵懂稚子,每日到點就伏在我身上睡得四仰八叉。
它見我心緒不佳,便歪歪扭扭地坐到太陽底下。
努著嘴,臉蛋通紅,半晌,吭哧吭哧從頭頂長出一朵小紅花,摘下來,又扭著屁股送到我眼前。
不過半日,已經攢了六朵花了。
我被它這憨傻的模樣逗笑:
「若是長幽有你一半會哄人就好了。」
它點點頭,大概深以為然。
我早該回家去了,渾渾噩噩留在此處也不知為何。
大概是想著,或許能再見他一面 。
夜裡子時,半夢半醒間,有人在喚我的名字:
「小幺——小幺——」
嗚嗚咽咽,音調拖得很長。
叫我小妖的人,這世間隻有一人。
「長幽,是你嗎?」
我揉揉眼睛,逐漸醒來。
卻發現是一隻黑色的怨靈。
看著有些眼熟,驀地想起,好像是那日長幽虛弱,從他身上逃逸出的一團黑氣。
「喚我作甚?」我警覺道。
一隻怨靈,逃出來後卻不抓緊時間跑路,反而蟄伏在此,又趁長幽不在的時候喚我,不知打的什麼壞主意。
「莫怕我,我虛弱得很,沒力氣傷你。」
那隻怨靈色澤有些透明,看起來確實像受了重創。
「你想做什麼?」
我眯起眼睛打量它,可惜那張黑黢黢的臉上什麼表情也分辨不出來。
它懸在空中,語氣神秘:
「你就不想知道,長幽為何不願娶你?」
我冷下臉:
「能有什麼原因,他道心堅固,我勾引不成。」
怨靈發出一陣大笑:
「非也非也。」
這倒奇了,不然還能有什麼原因。
「你若想知道,答案就在那座石塔裡。」
我曾問長幽裡面有什麼東西,他說有專以夢妖為食的精怪,嚇得我每回都避著塔走。
可若真有精怪,長幽又為何長跪塔前。
小花妖突然驚醒,在我眼前拼命地揮著兩隻手,像是在阻止我。
「你有什麼企圖?難不成那裡面關著什麼東西,你想借我的手放出來?」
我反問怨靈。
它哂笑:
「我自己就能打開那鎖,你進去還要勞我開鎖,若是真想放出來什麼東西,何須借你的手?」
「我不過是,喜歡看熱鬧。」
我拍了拍小花妖,讓它不必擔心,決意一探究竟。
石塔內部不大,正中一座聳立的石像,四周滿牆自上而下掛著一幅幅經文。
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古怪。
「小殿下,你看清楚些。」
怨靈的聲音回蕩在塔中,霎時間一線天光瀉落,驅散幾分昏暗。
仰頭看去,那石像竟然並非佛像,而是一尊神女。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饒是困在這一方小小天地,其神採依舊像是在俯瞰山川大地,萬物生靈。
「小殿下,你有沒有發覺,這神女同你有幾分相像呢?」
呼吸一滯,我感覺自己全身血液猶如結冰一般。
怨靈繼續說道:
「她就是萬年前隕落的天帝幺女。」
幺女,小幺……
小幺,小妖……
我苦笑出聲。
長幽,我招惹你,原是我錯了。
原來你想娶的人本就不是我。
能讓你許下誓言的人也不是我。
隻是你對我欲拒還迎,半推半就時,心裡念著旁人,對我又何曾有過半分慈悲。
「還不夠呢。」
怨靈不知觸動了何處的機關,塔內罡風驟起,將滿壁經文吹得翻過面來。
「小殿下,別看。」
長幽不知何時站在了我身後,音色沙啞,帶著哀求。
可惜為時已晚,該看的不該看的,我已悉數收入眼底。
幾千幅經文背面俱是畫像。
無一例外,都畫著同一個人。
歡喜的,嗔怒的,憂傷的,發呆的……
這些畫出自誰之手,自不必說。
我感到心裡突然被挖空了一塊。
好一個長幽,好一個佛子。
一面是他的菩提道,一面是他的世俗心。
隻是都與我無關,我隻是不幸因為這副容貌,牽涉其中。
「這女子便是你的道心了。」
我轉身對他說,無悲無喜。
他垂下眼簾,一瞬間,挺拔的脊背竟像是要陷落下去一般。
我抬頭望他,釋然地笑道:
「你原也不欠我什麼,我也不過一時興起,生了不該有的情。自此之後,我與國師大人,兩不相幹。」
怨靈的聲音再次回蕩在塔身中:
「小殿下,來日再見。」
話音未落,它便化作一縷煙逃走了。
14
在宮裡沒歇幾日,我便被朝中一位大臣請去了家裡。
他家中爺爺突然病重,想來也就是這幾天的事了。
想請我過去為他爺爺織一個美夢,圓一圓生前憾事。
這本該是父妃的差事。
隻是他身子還未大好,仍需休養。
「小月,你表情不大對勁,被甩了?」
我也不想多作解釋,隻當默認。
誰知父妃竟傷心得要落淚。
我連忙安慰:
「父妃,沒關系的,天涯何處無芳草。」
世間情事,講究的不外乎一個你情我願。你若無情我便休,不過是難過一場,就當是生了場病,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把帕子都哭湿了,哽咽著說:
「你早說啊,害得我費勁 地去探國師的過去,還連著吐了半個月的血。」
「你欠我的,拿什麼還。」
我嘴角一僵,父愛如山,誠不欺我。
不過我還是心中生疑,夢妖一族有在夢境中探人過去的本事,雖頗費些工夫,但對於父妃這種老妖精來說,應當不算什麼難事。
他究竟看到了什麼,竟狼狽到吐血。
父妃哭夠了,才又說道:
「你以後離他遠點,國師這個人,很危險。」
我不解。
「他的過去,一團黑,什麼也看不清,隻有濃重的血腥味,從未見過業障如此深重的人。」
15
請我過去的人說,他爺爺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大概是沒能同妻主白頭到老。
織一個同心上人白頭的美夢,這倒不難。
可是到了夢中我才發現,事有古怪。
夢境之中哪裡見那垂危老朽和他妻主的半分身影,四下隻有荒野萬裡。
「小殿下,我們又見面了。」
熟悉的聲音響起,飄蕩在空中。
「是你?」
竟是那隻陰魂不散的怨靈。
我心頭一凜:
「你上了那老人家的身?」
它得意地笑起來:
「那老朽氣息奄奄,神魂虛弱,中個邪什麼的可太容易了。」
難怪,這麼說,這夢境不是那老人家的,而是這隻怨靈的。
「你又打的什麼主意?」
它嗤笑:
「讓你看個有意思的東西罷了。」
若是入夢者的心願尚未達成便中止夢境,夢妖自身便會遭受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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