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服野犬

程侑和他的白月光魏姎賭氣，故意向貧困生的我告白。

我答應了。

魏姎用憐憫的目光指點我：

「勸你趁他還在生我氣時多撈幾個包包作補償。」

我不在意。

他喜不喜歡我不重要。

重要的是程侑長得帥又有錢，橫豎是我賺了。

後來，在我和程侑的婚禮上，魏姎身穿婚紗闖進來。

紅著眼要程侑跟她走。

「以前是我任性不懂珍惜，但現在還來得及。」

身旁的男人無波無瀾，指示保安轟人，對我說抱歉：

「對不起，是我沒處理好，保證以後不會再犯了。」

看吧，馴服野犬也不難。

1

程侑因和魏姎賭氣特地向我告白這事，我從頭到尾是知情的。

那晚我正在學校附近的便利店臨時值夜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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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的大街上寂寥空空，唯有路燈飛蚊相伴。

兩人的吵架聲如利刃驀然扎進安靜的便利店，讓人很難不注意到。

我的瞌睡沒了，無聊支起耳朵去聽。

這一聽，很是湊巧聽到了自己的名字，著實嚇了一跳。

抬眼望去，門口站著一對身影，男俊女靚。

看著眼熟，想了一會兒，是同校裡的風雲人物，程侑和魏姎，經常上表白牆那種。

程侑看起來臉上很憤怒，好看的雙眼氤氲出失望和難過。

「所以你很希望我和別人在一起？」

魏姎雙手抱胸，嬌俏的面容透不出一絲情緒：

「江绾玉是京大校花，專業前三，人又美又颯，怎麼，和你在一起你虧了？」

我摸了摸下巴，對她的話表示贊同。

程侑雙眼微紅，聲線顫抖：

「魏姎，你明明知道……」

魏姎捂耳閉眼，完全是不聽王八念經的神情。

我咂摸出未盡話語，程侑很喜歡魏姎。

也難怪，聽說他們從小青梅竹馬，喜歡上很正常。

程侑面浮失望之色：

「好，ťű₋那便如你所願。」

魏姎走了。

留下落寞的程侑。

他走進便利店，漫無目的四下闲逛。

我慶幸自己此刻戴了口罩，他沒看清我的ṭü⁰模樣，不然多尷尬。

最後程侑選了一聽啤酒，幾串關東煮，孤光冷影，在落地窗邊安靜坐著。

我借著整理貨架的工夫，偷偷觀察他。

長睫微顫，鼻頭粉紅，側臉看去一副快要碎掉的模樣。

我心裡嘀咕：我這個無辜路人都沒發表意見，你碎個什麼勁？

對於自己將要被告白這事，我不由得眯起眼，大腦飛速運轉。

程侑渾身上下全是奢侈品，衣品也不錯，襯得他整個人在人群中一副清冷貴公子的模樣，亮眼奪目。

大一剛入學那會兒，早聽聞程侑是富二代，人卻很低調，行事不張揚，成績據說也不錯，熱衷參加各種社團活動。

縱觀他挺直的背影，生氣亦不會打砸東西，爆粗口罵人，而是安安靜靜消化情緒。

優越出身配上良好修養，長得也養眼，總而言之，人不錯。

既然如此，指尖在計算器上敲敲點點，邀我入局一事，橫豎是我賺了。

2

與程侑第二次見面是在幾天後的學校食堂裡。

我在麻辣香鍋檔口做兼職。

快過了飯點，程侑施施然出現。

站在琳琅滿目的菜品前，舉著嶄新的飯卡，有點無措茫然。

看來大少爺沒吃過平民食物。

我把籃子和夾子遞給他，貼心告訴他，先挑選菜再刷卡結賬。

等手忙腳亂選好後，程侑禮貌遞給我：

「不要辣椒，謝謝你。」

我笑吟吟答應，轉身悄聲告訴後廚的大叔，要多加辣。

於是就有了程侑被辣椒嗆到流淚冒汗的名場面。

他好脾氣地跑來問我：

「同學，麻辣香鍋是不是做錯口味了，太辣了，我吃不下。」

面對他狼狽的樣子，我佯裝驚訝，不停向他道歉：

「對不起，同學，我記錯了，我重新幫你買一份吧。」

不等他反應過來，先用自己的飯卡刷了錢。

接連在隔壁買了一杯茉莉奶綠當作賠罪。

反倒給程侑弄得不好意思了。

「抱歉，讓你破費了。」

我笑著搖搖頭，嘴上表示自己的失誤就該自己承擔。

內心想的是，沒關系，反正下次你會用更貴重的禮物回饋給我。

話頭借此打開，他得知我是經濟學專業後，稍露吃驚。

「那你班這學期也上王老師的線性代數課嗎？」

程侑學的是工商管理專業。

我表現得很高興：

「那挺有緣的，以後線性代數有不懂的問題可以請教你嗎？」

他眉眼閃現笑意，如和煦春風：

「當然可以，我這學期要上宏觀經濟學，要不加個微信，也好請教你，報答你請我吃飯。」

不過分吹噓自己，又懂得適時示弱，挺會拿捏人心。

加上好友後，隨手翻了翻程侑的朋友圈，全部可見。

朋友圈內容積極向上，沒有一絲炫富，也沒有智障發言，都是關於家人、美食、讀書和旅遊等等。

他想要展現在我眼前的人設一覽無遺，簡潔明了。

瞥見程侑眉頭微皺，我勾起淺淺笑意。

因我根本沒有朋友圈，頭像是簡單的風景圖，昵稱是 A。

想要側面了解我，他無從下手。

對我，他不得不費更多心思去了解。

3

有一說一，程侑追人的手段很符合我的脾性。

也符合他本人溫潤的氣質。

不像尋常富二代，高調送花送禮物，不鬧到盡人皆知不罷休，急切彰顯自己虛浮如雲煙的愛意。

程侑時常借著各種理由出現在我身邊，陪我去飯堂，約好一起去圖書館自習，在我夜晚打工下班時，親自接送我到宿舍樓下。

他知曉我的經濟狀況，一開始送來的禮物，從幾十塊慢慢到幾百，最後到幾千元的電子產品。

自始至終不超過萬元，為的是不讓我有心理負擔，認為與他的世界差距過大，生了隔閡。

每件禮物都挑得很用心，故而徐徐圖之，悄然改變我的消費觀。

像位獵人，靜靜隱於叢林，忍而不發，饒有耐心研究琢磨獵物本性，力求一招擊斃。

不過到最後，扣動獵槍的人是誰就不好說了。

一個月下來，在我有意放水的情況下，程侑與我進展飛快。

可至始至終隔著一層戳不破的紗，誰也無法打破。

在眾多同學探究曖昧的眼光中，我不急不慌，照常學習打工兩頭跑。

相反程侑有些按捺不住。

許是冷戰，魏姎很久沒出現在他身邊，更像是故意避著他，無形中給我和程侑創造出相處機會。

我內心始終保持理智，程侑追我隻是為了逼魏姎後悔。

連室友李清苓八卦問我：

「绾玉，你打算什麼時候和程侑在一起？我等著你們吃我請飯，嘻嘻。」

我捏了捏她的臉：

「心急什麼，大饞丫頭，到時候請你吃和牛吃日料。」

看了一眼Ṫū₆日期，盤算著時機也該成熟了。

再次見到程侑，我眼睛紅紅，發型凌亂，心情很低落。

他趕忙抽出紙巾，蹲下身安慰我：

「怎麼了？」

我搖搖頭沒說話，一個勁地哭，他也不逼我，溫柔地撫了撫我的後背。

待我情緒過了，才從我口中得知，原來我氣憤於申請的貧困生補助被班上幾個有錢的同學搶走了。

因為那幾位同學和班長團支書關系特別好。

告到輔導員那邊，才知他們早就沆瀣一氣，居然拿畢業證威脅我。

我扯了扯嘴角，對他說：

「算了，沒有就沒有吧，反正我能打工賺錢養活我自己。」

程侑沉默良久，他揉了揉我的腦袋安慰：

「這事怎麼能算了，交給我吧，不要再難過了。」

我搖搖頭拒絕：

「別去，不要因為我而沒了畢業證。」

程侑坐下來扶住我的肩膀，盯著我的眼睛，一字一頓說：

「我認識的江绾玉是不會輕易放棄的，從小我的父母告訴我，屬於你的東西，無論用任何手段都要搶回來，哪怕攪得天翻地覆，哪怕東西沒了，萬萬不能落入他人之手。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選擇爭取還是放棄？」

我定定看著他，給出堅定答案：

「我會，就算我得不到，粉身碎骨，挫骨揚灰，別人也休想得到。」

程侑笑意盈盈，看向我滿是贊賞，更像是在荒原裡久久流浪終於尋到了同類，興奮不已。

「這事交給我處理吧。」

末了，他幽幽嘆息：

「江绾玉，我也是你的手段之一。」

4

「所以你和程侑在一起是為了利用他，而不是喜歡他？」

李清苓尖叫得出結論。

我淡定敷起面膜，扭頭看到她嘴巴張得老大，滿臉難以置信。

好笑地幫她把下巴扣上。

「不然呢，找個男人跟著一塊吃苦嗎？」

如果程侑連這點事都辦不好，在我眼裡他沒有價值，那便不值得我陪他繼續玩下去。

李清苓贊同點點頭。

「還以為程侑是完美男友，呸，想不到是個渣男，欺騙其他女孩的感情。」

我說：

「我和程侑是相互利用，主打一個互不相欠，感情這玩意對我人生沒多大用處。」

就算沒有魏姎，就算程侑真的喜歡我，我也絕不會戀愛腦裁進去。

這句話引起李清苓擔憂：

「可如果你答應了程侑，這段感情會很快結束，畢竟魏姎是他的白月光，地位無法撼動，那你虧了。」

我不置可否聳聳肩：

「如果真要比較，我是他的初戀，根據邊際效應，具有同等重要意義。」

不到兩天，經管學院院長喊我去一趟辦公室。

對上輔導員、班長團支書等一窩蛇鼠慘白的臉色，我知此事已妥帖處理。

意外的一點是程侑不在場。

隨著貧困補助名額一事解決，我和程侑的曖昧期迎來了高潮。

那天微風萬頃，斷霞半空。

程侑捧著一束卡布奇諾靜靜站在宿舍樓下，向我告白。

恰逢飯點，人來人往，圍繞他的目光和拍照絡繹不絕，討論聲不斷，紛紛好奇什麼樣的女生能入得了程侑的眼。

來之前，他給我發了消息。

見我未下來，他沒有絲毫焦躁，身姿挺立宛如一尊玉像，乖乖地等著。

李清苓興衝衝向我匯報實況，催我趕緊下去。

我岿然不動，慢悠悠地吃起從飯堂打回來的飯菜。

她急了，來奪我的筷子：

「大饞丫頭，別吃了，等你和程侑成了，讓他帶你吃燭光晚餐。」

我把手機扔給她，讓她看表白牆。

李清苓拿起一看，是程侑在表白牆實名發了很長一段深情告白，將我和他不期相遇的點點滴滴全寫出來，字裡行間感情充沛，真摯動人，末尾他希望我能做他女朋友。

評論區好多人表示好甜，嗑到了。

我問她：

「什麼樣的人才會寫小作文？」

李清苓想了想說：

「死戀愛腦吧，我找男朋友求復合時就會寫小作文。」

我遞給一個贊同目光：

「所以急什麼。」

主動權在我手上。

她問我：

「那你看過他發的沒？」

我搖搖頭。

想了想，讓李清苓替我念出來，不然等會兒不好和程侑交差。

她不理解：

「為啥？」

我埋頭啃雞腿：

「小作文太長了，看不下去，你聲音好聽，聽著好下飯。」

5

最終，李清苓以五頓大餐作為交換條件，替我念了小作文。

小作文念完，正好吃完飯，我又慢悠悠去洗頭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