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樓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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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陸歡歡,都是你幹的好事!」


啪的一巴掌。


幾乎是猝不及防的。


沈娟從屋裡衝出來,眾目睽睽之下,往我臉上狠狠打了一個耳光。


「你這是在幹嘛。」


我爸在一旁嚇得不輕,連忙阻止沈娟進一步動作。


她聲音很是大聲:「你說我幹嘛,要不是她,顧晏能停了跟咱們的合作。」


說著又揚起了手,我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她的手,突然被一個手掌用力地握住,停在半空。


「誰讓你動手打我老婆的?」


低沉的聲線,警告意味十足。


說話的人是顧晏。


7.


臉上火辣辣地疼,舌尖抵著下顎,嘴角出血了!


她下手從來都是這麼狠。


我木然地捂著臉,受下這一切,眼睛看著我爸。


他窩窩囊囊地站在一邊,不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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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被扎得厲害。


我心死地閉緊了眼睛。


「你怎麼樣了?」


顧晏邁著大長腿疾步走了過來,我抬頭看著他,竟瞧見他眸深如墨的眼睛裡,閃過一瞬的擔憂。


是錯覺吧?


「沒事。」


我強撐著。


「這叫沒事?」


他臉黑得徹底,粗粝的指腹撫上我受傷的臉頰,小心查看。


沈娟立馬變了臉,走上前,唯唯諾諾道:「顧晏你誤會了,這孩子從小被我驕縱慣了,我還以為她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導致咱們的合作……」


「我們的合作和她沒關系。」顧晏強行打斷她的話,伸出手臂摟著我,可我還是覺得冷得厲害,「這個項目本身就有問題,明天我會派人過來對接。」


他看了一眼懷裡的我,說道:「我妻子不舒服,我們先回去了。」


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


被打罵習慣了,應該麻木才對,為什麼心裡還是這麼痛。


我強忍住淚:「爸,我們先走了。」


「嗯,好,你們先回去。」


他這才走上前來,看我。


路上,一路無言。


「陸歡歡,讓我看看你的傷。」


顧晏在後面叫我。


我今天不想和他糾纏,直接繞過主臥,走到客房。


他突然大跨步走上前,堵在了門口,按著我的肩膀,聲音很啞。


「陸歡歡,你受傷了,讓我看看你的傷。」


「顧晏。」


我抬起頭來,這是我結婚後第一次這麼叫他:「我從小到大受的傷比這還要多,你不是也清楚嗎?」


我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強撐道:「所以我沒事。」


「陸歡歡!」他語氣染著怒意。


「就算是演員是不是也有休息的時候。」我盯著他的臉,無所謂地笑了笑,「今天,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我繞過他走進屋。


他立馬跟了上來。


我轉身,手指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握成拳頭,語氣近乎懇切:「拜託!」


「我……」


高大的身軀微微一震,我從他英俊的眉眼中,竟瞧出一種叫同情的情緒。


是同情……


也對,像他那樣從出生到現在就一直高高在上的人,對我應該是同情。


我心裡的思緒一下子潰了堤。


猛地推開他的手,啪的一聲,關上了門。


趴在門邊,大哭。


手機端,我爸這才給我發來了消息。


「臉上的傷,怎麼樣了?」


我哭著哭著就笑了。


看看。


看看這個看著我被打,不對,應該是從小看著我被打,但是每次,是每一次,最後卻隻會在我受傷之後,像做賊一樣,偷偷關心我的父親。


眼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媽,如果你還在世上,告訴我應該怎麼做?


還要繼續為了他委屈求全嗎?


我好想離開這裡。


真的,好想。


「我們會離開這裡的,兩個人重新開始。」


這是在巷子口的頂樓,簡易對我說的話。


巷子口的星星,很漂亮。


8.


我把衣櫃裡掛滿的性感吊帶裙、低胸衣服、超短褲……


那些沈青青喜歡的所有款式,統統都收了起來,丟進了回收室。


手上五顏六色的指甲油擦掉。


對著盥洗臺上的鏡子,抽出紙巾,狠狠地將嘴唇上豔紅的口紅顏色,擦幹淨,再擦幹淨。


……


最後,我苦澀地笑了。


這才是我才對,我從來就不是什麼該死的沈青青。


早上,我隨意穿了一身休闲裝搭Ṭṻ⁶配牛仔褲,準備出門,甚至連妝都沒化。


其實,我本身就不愛化妝。


隻不過,這一年來,為了扮演好沈青青這個角色,為了扮演好顧晏妻子的角色,我天天都化著精致的妝,從無例外。


而現在,我累了。


「起來,就吃早飯吧。」


客廳驀然傳來聲音,是顧晏!


我有些詫異,他今天竟然還沒有出門去上班,現在已經早上 10 點了。


晨光一寸一寸交織在他的臉上。


他腰上系著圍裙,松松垮垮的,可那股自帶豪門貴公子卓然出眾的氣質,卻未減一分。


隻是眼底被疲憊倦滿。


顧晏清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視線微微一怔,在看到我這一身穿著打扮後。


不過隻是晃神的一瞬,他還是走了過來,摟著我的腰,低低道:「臉上的傷好些了嗎?我看看。」


他的溫柔就好像一把鋒利的刀刃,一刀一刀割著我的神經。


痛,持續不斷的痛。


「顧晏。」我捉住他即將撫上來的手,情緒克制,「你看清楚了,我不是沈青青。」


他頭靠在我的肩膀上,姿態曖昧:「我知道……」


呼吸噴灑在我的耳骨:「一直不清楚的是你,歡歡。」


這是他這一年來,第二次叫我的名字,歡歡。


大概率是看到我昨天被沈娟當著眾人的面打,所以心生憐憫。


我頓時感覺自己更可憐了。


尤其還是在他面前。


「我先去上班了。」


我強忍住那股錐心的痛,掙脫開他的手。


他也沒阻攔我,隻是遞給我一盒包裝精美的小蛋糕。


「我親手做的飯不吃,小甜點總該吃點吧,這是我昨天晚上特意出去買的藍莓蛋糕,你嘗嘗。」


轟!


腦子裡那根緊繃的弦終於斷了。


我瞥了一眼。


啪的一聲,把蛋糕摔在地上。


我仰起頭,紅著眼,朝他大聲說。


「顧晏,就算你把我當成沈青青的替身,也可不可以請你顧慮一下我的感受。」


我聲音克制不住的發顫:「你知道嗎?我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藍莓蛋糕,沈青青小時候老是喜歡逼我吃這個,你知道原因嗎?」


眼淚一滴一滴地砸在他的手臂上:「因為她就是知道我媽是為了給我買蛋糕才出車禍去世的,所以她才一直作弄我,我真的恨透了她!


「求你別在我心上捅刀了,行嗎?」


說到這裡,我已經泣不成聲了。


「抱歉……


「我不是故意的。」


顧晏大概也沒料到我會這麼失控地哭,深墨的瞳眸瞬時暗了下來。


就在他想把我摟在懷裡的那一剎那,我掙脫開了他的手。


跑了出去。


到了公司,情緒始終穩定不下來,正準備想向領導請假半天,出去透透氣。


同事王琳卻興衝衝地跑了過來,告訴我說,有個帥哥來找我。


他說他叫簡易。


9.


我沒想過他居然會來公司找我。


   辦公室會議室。


  高挺的男人卓然立在窗邊,溫潤清俊。


他似乎清瘦了不少。


 這個傻子!


他怎麼現在身上還穿著我當初給他在某寶買的 29.9 的白色 T 袖。


不嫌掉價嗎???


 簡易抬眸看到了我,幽深的瞳眸裡閃過一絲久別重逢的喜悅,隻不過一秒,便隨即抑制了下去,唇畔微揚。


他說:「好久不見。」


「不久,隻是一年而已。」


我用笑意掩飾尷尬。


「是嗎?」他苦澀地笑了笑,「可能是我太想你了。」


「簡易!」


我垂下眉:「我已經結婚了。」


他不應該再來找我,我們也不應該再有任何糾纏了。


「我知道。」


他漠然地吐出這三個字,走到我面前。


他似乎察覺到什麼,倏地撈起我耳邊的碎發,語氣是抑制不住的生氣。


「沈娟又打你了?」


看!


這就是簡易。


什麼都瞞不過他。


就像小時候,我被沈娟和她女兒各種欺負,關小黑屋、做錯事情挨打,我爸悶不吭聲地站在一邊圍觀。


連林媽在保姆房間給我上藥的時候,都義憤填膺地罵我爸。


「怎麼會有這麼當爹的?看著自己親生女兒被欺負,被挨打了之後,才默默送上關心,他老婆打你的時候,他是在旁邊當死人嗎?」


隻有他像個大哥哥一樣,懂我的心事,語重心長地對我說。


「歡歡,人靠妥協是得不到愛的,哪怕這個人是你爸,還是你覺得這麼做,你心裡的負罪感會輕一些?」


我從來就不是個逆來順受的人,哪怕和我媽當初生活在棚戶區,我也很有脾氣。


可是,我媽去世了,是因為我才去世的。


我不知道怎麼形容這種心情。


當世上唯一一個最愛你的人,因為你的不懂事,嚷嚷著想要吃藍莓蛋糕,她為了滿足你的小願望跑去給你買,結果被撞到血肉模糊地送進醫院。


彌留之際,拉著你的手,哪怕隻剩最後一口氣,也叮囑你,讓你去找你的爸爸。


我想,就算我被我爸打死了,也應該受著。


我媽的遺體被蒙上白布,推出 ICU 病房,放進太平間。


我站在旁邊,我就明白了,我這一生都背著十字架在活著。


不是為了想抓住他,隻是想彌補我媽媽。


或者更自私地說,隻是為了我自己。


好像這樣做,我心裡的罪惡感就會減輕很多。


因為,我一直都最聽我媽的話。


鼻尖酸酸的,我藏住自己的情緒。


「沒有,你也知道我現在是顧晏的妻子,她不敢對我怎麼樣的。」


他嘆了一口氣:「我想也是,顧晏在你身邊,他怎麼都會保護你。」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會說出這種話。


不過,年少的時候,他的確也很看不慣沈青青欺負我。


顧晏總是會黑著臉兇她。


可是,那又怎麼樣,我們總歸不是一路人。


簡易停頓了兩秒,估計覺得在上班時間一直找我談私事不太好,他說:「我在樓下咖啡館等你下班。」


我明白他的心思,立即義正詞言地拒絕:「我不會去的。」


「那好,那我在家的巷子口的頂樓等你。」


他總有辦法讓我妥協:「我會一直等到你來為止。」


「簡易!」


我知道他絕對會這麼做。


我語氣很低很低:「我們已經結束了。」


他看著我的眼睛,無比堅定,一字一頓道:「我會帶你離開的。」


10.


我很猶豫,最後我還是去了咖啡館。


在巷子口等我一晚上的這種傻事,他真的做得出來。


「我給你買了消腫的藥,你擦擦。」


我一來,簡易就遞給我了一袋東西,裡面裝著幾種藥。


他總是對我這麼好,我很愧疚。


他看我遲遲沒有動作,語氣帶著自嘲。


「1 年前,你告訴我說,你不能和我結婚了,為了救沈氏,你要嫁給顧晏,因為你爸來求你了。


「我一直都明白,你從來都沒有從你媽媽去世那件事中走出來,甚至這一輩子都沒辦法走出來了,所以哪怕你爸對你不好,你也一直對他言聽計從,因為他是你唯一的親人了,這些,我都理解,可是,做到這一步,是不是已經夠了?」


他抬起頭,雙目猩紅,幾乎是頓了好幾秒,才又聲音喑啞地道。


「還是你愛上顧晏了?因為他對你也很好,一直。」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總是會說這種話。


我和顧晏之間,好像永遠和愛牽扯不上關系。


我們之間有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我在年少的時候就知道了這件事。


剛到沈家時,他估計知道有我這麼一號人存在,總是喜歡過來找我玩,好像故意要惹我生氣一樣。


「幹嘛?」


顧晏來敲我的門。


「明天是我的生日,邀請你來參加我的生日宴會。」


他明明隻有 15 歲,卻已經長成翩翩少年,霸總氣質十足。


穿著一身低調的名牌裝,立在我這個負二樓潮湿的用人房間門口,顯得格外的格格不入。


「我不去。」


我沒好氣地說。


他眼神閃過一絲失落,隨後不在意地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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