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腦子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要做什麼。

隻有溫熱的淚落到我的手上，我才看到了我手上的那方手巾，連忙用手巾捂住林煜的傷口。

看著那白色的手巾瞬間被血侵染，我連身子都抖了起來，此時無限的恐懼襲上心頭。

「他怎麼了？」明明出去的時候還好好。

我抬頭看白七。

白七還沒開口，太醫跌了進來。

太醫診了脈，為林煜包扎好傷口，才在開方子的檔口看了我一眼。

「索性那劍偏了半分，未傷及要害。隻要王爺退了燒醒過來，便無大礙了。」

我不敢相信，那麼大一個窟窿，怎麼可能無大礙。

「這對王爺來說，不算是多大的傷，王妃請放心。」太醫見我不相信又補了一句。

這樣一句安慰的話，落到我的心上就像是無數根針落下來。

我自幼便知道林煜活得舉步維艱，但從未去細想Ţú₁過會有多難。

太醫說得沒錯，這對林煜來說好似真的沒有那麼嚴重，因為林煜第二日就醒了過來。

林煜就著我遞過去的水喝了一口，眼神才清明了起來。

他看見我的那一瞬，我從他眼裡瞧見了怒意。

我不明白其中的怒意，卻在出門的時候聽見他對著白七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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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讓你帶我回來的。」聲音像是極寒的冰。

直直鑽到我的心裡。

我知道他這話的意思，他此時最想見的應該不是我。

這不過是我早就預見的結果。

我派人去鎮國將軍家送了些壓驚的藥材，想來遇到刺客的秦柔此時也是好不到哪兒去的。

昨夜白七已經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跟我說清楚了，若不是林煜為秦柔擋了一劍，此時我送到鎮國將軍家的便不是藥材了。

可見哪一個結果都是我不希望的，但眼下這個結果應該是林煜最想見到的。

林煜的身體好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第三日他便不顧眾人的阻止，一定要親自去審問刺客。

我看著手中剛從廚房端出來的藥碗，對著空蕩蕩的房間嘆了一口。

「莫覓，這都是你自己選的。」我對自己說。

 

10

離林煜受傷已經過去十天了，林煜已經像是個沒事人一樣。

我們都對那天的事隻字不提。

我和林煜還是每天都睡在一起，林煜還是從來都沒有碰過我，隻是每天晚上我趁著他睡著後靠他肩膀的時候會下意識離他的傷口遠一點。

秦柔命人傳信來了，說是她父親將她鎖在了府上，不讓她出門。洋洋灑灑一封信，上面全是寫那日她怎麼英勇應對刺客，隻在最後感謝了一下我，說若不是因為我，林煜絕不會救她。

我看著那句話，心裡突然有些悲涼。

若是真是這樣便好了。

秦柔是在信送來的第六日到我府上的，這是我嫁給林煜後第一次見她。我是有些想她的，但我也是有些怕見她的，也怕她來府上林煜見到她。

秦柔雙手撐著頭，盯在桌上的那杯茶，聲音小得如蚊蠅聲：「我跟你說，過幾日便要選秀女了。」

我看手中的話本正起勁，一下沒聽清她在說什麼，下意識問：「你說什麼？」

秦柔嘖了一聲，從我手中的搶過了話本，盯著我說：「我要去選秀了。」

我先是看了一眼在她手中的話本，吞了吞口水，又看了一眼她。

沒想到這一眼嚇了我一跳，秦柔那張白皙的小臉緋紅，我突然想到什麼，一個激靈差點跳起來。

「你不會真喜歡皇上吧！」

秦柔的小臉Ṭů₍更紅了，瞪了我一眼：「我不在國子監時便與你說過了？」

我……

我以為你在開玩笑啊姑奶奶！

秦柔一副懶得跟我再說的模樣，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話本，話本正停留在我看的那一頁。我心裡咯噔一下，伸手就要去搶。

她迅速將話本換了隻手，讓我撲了個空。

「隻見那郎君將小娘子小心放在榻上，一隻手撫摸小娘子如花似玉的臉，一隻手去解小娘子似透未透的衣衫……」秦柔輕聲將話本裡的內容念出來，我還沒來得及去捂她的嘴，她便似笑非笑地看著我道，「覓覓，你羞不羞啊。」

好了，這次秦柔真是被我扔出去的。

管她是去選秀還是出家！

我羞啊！我當然羞了！我剛開始看的時候又不知道上面還有這樣的劇情！

我叫來綠意，讓她趕緊去把這話本燒了，免得落到別人手上說我一介女流不知羞恥。

所以當我晚上看到林煜手上的那本話本時，我隻想把綠意叫到跟前罵她個狗血淋頭！

我和林煜已經睡在一起一個月了，可是林煜從沒有碰過我，讓我禁不住懷疑林煜是不是不行。

可是此刻林煜一邊脫衣服一邊朝我走來的模樣，怎麼看都不像是不行。

「夫人這是在暗示為夫？」林煜很快脫得隻剩了中衣。

我吞了吞口水，心裡有隻手想上去把他的中衣也扒掉。

但我終歸不能表現出來，女德婦容讓我隻能微微一笑，小心翼翼道：「王爺是不是……是不是誤會了？這冊子是哪兒來的？我從未見過！」

林煜眉毛一挑，顯然不相信我的說辭，畢竟他早已摸清楚了我的秉性。

所以今夜我們圓房了！

嬤嬤教給我的那樣東西我一樣都沒用到，因為我疼得腳趾頭都縮了起來。可見話本上的都是假的，什麼兩個人的快活，呸！

雖然我疼得眼淚都擠出來了，心裡卻高興極了，如此我便算是林煜正真的妻子了。

「覓覓，還疼嗎？」林煜小心翼翼地擦掉我眼角的淚，和著酒香的呼吸襲到我臉上。

我搖了搖頭，輕聲問他：「林煜，你今日喝了多少酒？」

若不是喝多了酒，今夜又怎麼會碰我呢？

 

11

我不得不為我以前懷疑林煜不行的想法進行深刻檢討，他不僅行，還特別非常十分行！

我縮在床角，生怕林煜再向我伸出魔爪。不知道林煜是中了什麼邪，從圓房那夜之後夜夜都要與我行那事，如著了魔一般。

咳咳，雖然我也覺得此事的確很快活……但也經不住他如此這般折騰啊！

連著五日了，今夜再這樣，我明日真的別想下床了。

隻見林煜三下五除二脫得又隻剩中衣了，我以為我今夜又在劫難逃的時候，林煜隻是在床上躺了下來，將床角的我撈進了懷裡。

「今天不來了。」林煜輕拍我的背，語氣放得很柔。

果然他也熬不住了！呵！男人！

我松了口氣的同時，心裡莫名還有點失落是怎麼回事？

但我的失落在因為姿勢不舒服扭了一下身體，導致林煜身體某處發生很明顯反應的時候，迅速！瞬間！徹底消失了！

林煜輕笑一聲，在靜得能聽見雙方呼吸聲的房間裡顯得格外清晰。

「別亂動了，睡吧。」林煜的手蓋住了我眨個不停的眼睛，聲音裡帶著笑，好聽得讓我覺得今夜來一次也沒什麼關系。

然而並沒有發生什麼，我在林煜的懷裡安安穩穩地睡了一晚上。

今日是秦柔進宮選秀的日子，雖然平日裡我是恨不得與她斷交的，但是這種時候我還是一心想她能被選中的。

我一早就呆在屋子裡哪兒也沒去，等著宮裡給我傳秦柔的消息。

等到了晌午後，才有人給我遞來了消息。來人說秦柔在選秀的時候對著皇上打了個大噴嚏，險些將頭上的花釵打掉了。

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臉一沉。這事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但秀女肯定是不可能選中了。

「皇上怎麼處置的？」我心裡有些擔心秦柔會哭著出來，到時我要怎麼安慰她才好。

「皇上說第一次有人對著朕打噴嚏，留牌子……」

「……」

我差點從凳子上滑下去。

我跟皇上認識這麼多年，怎麼不知道他還有這毛病呢。

我把這事告訴林煜的時候，他似乎並沒覺得這事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你為什麼一點兒都不驚訝？皇上的癖好這麼特殊你知道嗎？」

林煜喝了口茶，命人將桌上的碗碟都撤下了才悠悠地看著我我：「皇兄看中的是秦柔，無論秦柔今日是否打噴嚏，都是會留牌子的。」

我瞪大眼睛：「皇上也喜歡柔柔？」

林煜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傻子。

然而我此時確實沒心情懟回去，我一下子站了起來，頗有點兒難以置信：「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此時我覺得該請來看眼疾的人是我！

難道林煜是因為知道皇上喜歡秦柔才放棄她，退而求其次選了我？

 

12

人隻要一有了一個念頭，就會瘋狂滋生很多念頭。

就好比現在的我。

「王妃，這樣不好吧……」在我一隻腳馬上就要跨進林煜的書房時，被綠意拉了一下。

但此刻別說是綠意了，就算是八頭牛來拉我，我也是一定要進去的。我隻要一想到林煜每日在書房畫秦柔的畫像來解相思，就堵得慌。

雖然我知道，若我當真找到了那些畫像隻會讓自己更難受，但我就是停不下來。

趁著今日林煜不在家，我定是要進去瞧一下的！

我讓綠意在外面等著，自己走了進去。

林煜的書房竟是與當年在皇宮的時候的布局一模一樣，但讓我停下腳步的並不是這一模一樣的布局。

我看見書案對面的那堵牆上，掛了一幅丹青，醒目得讓人一進書房就能注意到。

那丹青上的人站在一顆桃樹下，一身水青色及地羅裙，好似回頭看見了誰，一張小臉上皆是笑意，比那桃花還要燦爛幾分。

那不是當年在桃樹下等哥哥的我，最後看見和哥哥一起來的林煜時的模樣嗎？

我覺得我一定是眼睛出了什麼問題。

可是揉了幾番眼睛，那畫上的人都沒變動絲毫。

或許是因為林煜覺得娶了我對我有所虧欠？我這樣想著，便往書案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