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後,我被仿生人大佬強制愛

第4章

「為什麼?」


「我規定的!」


我自己都是火急火燎的,哪有空管他的十萬個為什麼,說完直接用手把他的眼睛一遮,然後分開雙腿,跨坐在了他身上。


那是第一次。


R7 空有認知缺乏實踐,我又因為藥效失去磨蹭的耐心,幾乎是全程自助。


發泄之後我把額頭抵在 R7 的肩膀上平復喘息。


R7 等了等,沒有等到我繼續動作,便無師自通地將我壓在身下,眼睛亮亮的,又很直白地問我:


「我覺得很舒服,闕嵐,我們還可以繼續嗎?」


由不得我說不可以。


自從我讓 R7 覺察出自己的生理欲望,他就很喜歡這種感覺,也沒有要節制的概念。


我在角鬥場是受了傷的。藥物使我的身體興奮、大腦被欲望支配,藥效逐漸發散之後,所有的那些疼痛便一下子都清晰了。


過程中,R7 摸摸我的眼睛問我為什麼會難過。


我說我沒有。


R7 又問:「不難過,為什麼會哭?」


這無法描述。


我自己都分辨不清那些混雜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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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口上的疼痛,身體上的疲憊酸軟.......一切感官都被推向極致了,逼得我的眼淚一直往外冒。


天快亮的時候,我開始發熱。


我的大腦越來越昏沉,終於從密集的親吻中尋到一絲空隙,模糊不清地說「好疼」。


「好疼,R7。」


我不是一個習慣喊疼的人。


上一次撒嬌說疼的時候,我好像還是個剛十歲出頭的孩子。


後來我甚至不知道 R7 是什麼時候結束那一切的。


我隻隱約感覺到有人守在床邊照顧我。


手溫柔地落在我的額頭。


「安娜……」


我的思緒被拉扯回很久遠的場景裡,囫囵地說:「安娜,我好難受。」


醒過來的時候,我枕著 R7 的手臂,躺在他的懷裡。


他像個合格的抱枕一樣,一動不動地被我抱著。


我的燒退了,但身上還是又酸又疼,便不是很想動地把臉埋進他的頸窩裡,重新閉上了眼睛。


「闕嵐,安娜是誰?」R7 沉沉的聲音從我的頭頂傳來。


我默了默,說:「安娜是個仿生人。」


R7:「你在我之前還撿過別的仿生人?」


我:「應該說她撿我比較恰當吧……她可以算是我的媽媽。」


「好的。」R7 的聲音倏然明快,「那她去哪裡了?」


我抿了抿唇,過了好一陣子才回答他。


「……她自我銷毀了。」


12


安娜是個家政和保姆型仿生人。


因為出了未知的故障,她不能夠再為人類服務,被她的前主人拋棄在了邊緣城區。


安娜是天生的母親。


她出廠就是為了幫人類照顧家庭和孩子的。


我是孤兒,因為有先天性心髒病,從小便被親生父母遺棄,每天過著流浪的生活,直到八歲的時候遇見安娜,才重新擁有了一個家。


那時是更久更久之前了,所謂的「異常」仿生人——其實也就是覺醒了自主意識的仿生人,隻是在那時人類對這個事實缺乏認識——還很罕見。


人類普遍信賴人工智能,邊緣城區也沒有那麼多被拋棄,或是因遭受排擠與虐待而出逃的仿生人。


我和安娜這對一人一機的母子組合在當時顯得相當不倫不類,甚至可以說是詭異。但那麼多年,我們也都相依為命地那麼過來了。


不,應該說,是我依賴著安娜的照顧,那麼成長過來了。


變化出現在我將將邁入青春期的時候。


安娜的程序被設計成照顧嬰兒、照顧幼童、照顧孩子。


在她的認知裡,孩子永遠都會聽媽媽的話,永遠要按時回家、按時睡覺。


睡前必須要聽她唱搖籃曲或講睡前故事,還要她溫柔地說一句「晚安,我的寶貝」,然後在額頭印下一個晚安吻。


十二歲之前,我為此感到幸福。


十三歲、十四歲乃至更往後,我逐漸開始覺得這是負擔。


尤其我從小在社會上摸爬滾打,本質就不是一個聽話的好孩子。


我很早就已經學會看人下菜,學會油滑,學會騙人。


我是要掙錢的。


我的病、生活開銷、安娜的日常維護,以及我向往的穩定生活,都需要很多很多的錢。


在邊緣城區做個每天在家裡讀童話故事的好孩子?這怎麼可能。


可這些事情,安娜並不能理解。


她的程序告訴她,我正在變成一個不合格的壞孩子,於是她不惜一切代價阻止我。


隻要能讓我好好待在家裡,不去跟那些「壞人」接觸,她甚至會把我反鎖在家裡。


假如我要逃跑,她就用上繩子。


「阿嵐,你是媽媽的乖孩子,媽媽最愛你了。」


溫柔地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安娜有可能把我綁在餐桌邊,強迫我吃下她喂過來的一口接著一口的食物。


也有可能把我綁在床上,用膠帶封住我的嘴巴,強迫我安靜地聽完她講的睡前故事。


我終於很清楚地意識到,安娜不是人。


安娜從來就是不是人。


過去那麼多年,我真情實感地把安娜當作自己的母親,直到她開始出現程式僵化行為,才後知後覺自己實在太天真。


仿生人怎麼會有母愛?


仿生人隻有被設定好的程序,安娜對我好,照顧我,不過是因為她在出廠時就被設定要照顧一個孩子。


隻要我的行為超出她能處理的範圍,她的程序就要瀕臨崩潰。


13


安娜是在我十六歲時自我銷毀的。


那一年,我們的矛盾急劇白熱化,我再也忍受不了她的控制,頻繁反抗,頻繁出逃,頻繁和她進行牛頭不對馬嘴又無意義的爭吵。


安娜也變得扭曲而歇斯底裡。


雖然每次歇斯底裡完,她都會抱著我,茫然地說:「對不起,阿嵐,我的孩子,天吶,我怎麼能這樣對你?」


——其實這就已經是崩壞的前兆了。


我說過,我有先天性心髒病。


我那脆弱的心髒承受不了高負荷的激動情緒,在一次她又想要綁我的時候,因為激烈的反抗心髒病病發,昏了過去。


再醒來時我躺在診所的病床上。


診所的醫生叫懷特,在邊緣城區這種地方,他的醫術高超得幾乎令人感到神秘。


當然,後來我知道了,懷特其實是個仿生人,擁有人類難以企及的學習能力,並且,已經學會了偽裝。


懷特醫生告訴我,安娜認為是她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孩子——也就是我,程序出現了不可修復的故障,已經啟動自我銷毀指令,變成了一堆廢鐵。


這就是仿生人。


她遵從程序,不會思考一切是否還有轉圜餘地,不會思考我想不想要她自我銷毀,指令就那麼啟動了。


我的母親,安娜。


不知道她在決定死去的時候,有沒有產生過哪怕一刻的不舍,有沒有想過我就要一個人在這世上生活。


那之後,我又在懷特醫生那裡陸陸續續做過好多次手術,他神奇地治愈了我的心髒,闲暇時刻,我還跟著他學了不少修理仿生人的技術。


懷特告訴我,讓我痊愈是安娜的心願。


我聽了卻隻感覺到莫大的諷刺。


安娜怎麼會有心願?


不過是她的出廠設定。


我長大了,不會再被這樣的事情騙到。


14


R7 問我:「闕嵐,你在思念安娜嗎?」


我說:「我在思念她嗎?」


R7 說:「我不知道,我在問你。」


我笑了笑:「你們仿生人懂得思念的感覺嗎?」


R7 想了想,問:「就像你一直沒有回來,我無論如何也要找到你那樣嗎?還是說,我總是很期待你來摸一摸我?還有,闕嵐,以後我還可以跟你上床嗎?」


上床……


又是哪學來的詞?


我看著他坦坦蕩蕩的表情,無奈地說:「你要是隻說第一個問句,我可能還會感動個幾秒鍾。」


「噢。」R7 眨眨眼,「就像你一直沒有回來,我無論如何也要找到你那樣嗎?那我懂得思念的感覺,我思念你,我每天都思念你,闕嵐。」


無可否認,我的心為此顫動一秒。


但我依然認為這不是。


雖然思念無從論證,但等待與尋找是程序最擅長的事情。


就像安娜,隻要我不回家,她就可以一動不動地在餐桌前等我一整天。


當然,她不會尋找,那是因為她這種型號缺乏此類行為模式。


我沒有糾正 R7,更不會與他深入探討。


R7 是個記憶芯片出了問題的仿生人,他比尋常的仿生人還要空白。他不理解的事情太多,我如果一一教他,那說不好就要為他負全責了。


不過他和隔壁的朱莉和羅伊倒是學到了很多不得了的東西。


而這些東西通常會運用在床上運動的實踐中。


我發誓,最開始把 R7 撿回家的時候,我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我們朝夕相處,他陪伴我,在生活上幫助我,我給他做日常的維護,到了夜晚,還多處出一種很不純潔的關系。


有一個晚上,R7 在我最緊要的那個關頭停下來問我:「闕嵐,你是愛我的嗎?」


在那種時候,其他任何人說出這句話我都會覺得他有病。


但 R7,他肯定又是在哪裡學到了什麼新東西,要來書寫他的「十萬個為什麼」了。


隻是他選擇的那個時間點實在有點折磨人,我想他不懂得男人在床上說的話根本不能作數。


「愛你,我愛死你了寶貝,你快一點——」


我捧著 R7 的臉不停地吻他,沒羞沒臊地催促他,而他回答我:「闕嵐,我也愛你。」


就跟那種預先輸了回答的問答方程式一樣,一板一眼,也沒什麼語氣起伏。


想必在他的概念裡,我說了愛他,他就該回「也」,沒有什麼道理的。


值得一提的是,那天晚上 R7 弄塌了我那張原本就不算很結實的床。


然而這點變故在他那裡根本算不上什麼。


最後我和床一樣散架了,整個人又累又困,也沒心思管周圍一片狼藉,就在塌掉的床裡摟著 R7 睡著了。


睡著之前,我模糊地聽見 R7 說:「朱莉和羅伊說相愛的兩個人就會永遠在一起,闕嵐,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他用那隻沒有溫度的機械手臂緊緊地摟住我,那上面堅硬的金屬甚至硌得我有點疼。


我不記得我是不是以一些敷衍的態度肯定了 R7。


最好是沒有。


因為那是不可能的。


亂世裡的永遠本來就是個巨大的謊言,更何況,我還是個隻求生存的人。


無論我們相處了多久,又如何親密,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我依舊會選擇和他各自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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