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白嫩細長的手掌沿著他的後背摩挲,下顎抵著肩頭,她微微側過臉,小聲在他的耳邊說著話。

  “沒關系,我陪你。”

  她頓了頓,像是發誓一樣,繼續說:“告訴你一個秘密,大人們都說我爸爸媽媽都不愛我,他們都喜歡弟弟,所以我們倆也是一樣了,以後我會喜歡你,你也要喜歡我。”

  野廣木沒說話,隻是耳垂漸漸的紅了。

  小時候的姜致還不明白他的耳朵為什麼紅了,下意識摸了摸人的耳垂,“你耳朵紅了。”

  野廣木一把推開她,“沒有。”

  他大聲反駁,姜致順著毛說:“好,你沒有。”

  小縣城民風淳樸,姜父姜母也沒有刻意教過姜致情愛之事,所以她完全不能理解野廣木的這一瞬臉紅。

  在她眼裡,現在也不過是在說‘我們要做一輩子好朋友’的程度而已。

  然而,野廣木對這些話是顯而易見的誤會了。

  彼時的姜致沒有發現。

  不過,自從這天過後,兩個人的關系是越來越好了。

  有時候買菜,野廣木也會跟著她出去,隻是不怎麼愛說話,是別人欠了他八百萬還臭著臉的神情,且他還會自作主張把姜致辛辛苦苦選的菜丟出框裡,選他自己覺得新鮮的。

  有好幾次都是因為這件事,兩人拌了嘴。

  姜致是個善良的孩子,每次拌嘴都會反思自己,覺得自己錯了,就會主動找野廣木道歉。

  野廣木會哼哼唧唧的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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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的轉折在發生遇見小乞丐之後。

  姜致還是一如既往的去找野廣木,伸手敲了敲他的門。

  野廣木故意不開門。

  一次兩次,這樣。

  三次以上,姜致也不管他了,帶著自己的弟弟和小乞丐玩。

  不知有意無意的,她玩的時候,都會在自家門口的小道上,野廣木的房間正好能看見這條小道,也能看見玩的其樂融融的姜致和姜源他們。

  次數一多,野廣木自己也憋不住了想,下來找她。

  他神情冷冰冰的,問她:“我和他隻能二選一。”

  他的另一個手指指著小乞丐。

  姜致有點惱了,“你講點道理好不好?”

  野廣木抬起下巴,小少爺高高在上的矜貴氣展露無遺,“你隻能二選一。”

  姜致:“……”

  她抿了抿唇,一手牽著姜源,一眼看過小乞丐,往屋內走去。

  她選誰,不言而喻。

  野廣木也不說話,死死看著她。

  這算得上姜致和野廣木吵的最兇的一次架。

  姜致心裡還是惦記著野廣木的,所以每天放學,都會在他的門口停留一會,見人沒有出來的打算,再回到家中。

  這個時候,學校裡來了一個心理醫生,是個外國大叔。

  在小縣城這種地方,外國人是很罕見的存在。

  一下課,就有無數人往學校新修的心理診療室過去,姜致也不例外,被自己的同桌拽了過去。

  人很溫和,笑呵呵的,一點脾氣都沒有。

  人少的時候,還會特意給姜致一些小禮物。

  久而久之,姜致就成了那裡的常客,會時不時和人說自己的煩惱。

  就連和野廣木的吵架,她也講給他聽。

  醫生給的建議很中肯,讓她主動去求和,說野廣木這脾氣隻是不會低頭,他是個很溫柔很溫柔,很好相處的人……

  此刻正在注視著自己記憶的猶如理智化身一樣的‘姜致’看著這一段有些愣神。

  他說的是野廣木,還是記憶裡的唐廣則?

  想到這一點,所有記憶裡的不同尋常仿佛都被挖掘了出來,其中就有…心理醫生無數次的對她暗示,還有頻繁出現在她眼前的小乞丐。

  記憶的畫面再度切換。

  這一次,她切實的踩在了樓梯口,看著上方黑黝黝的樓梯。

  往上看,野廣木冷著臉俯視她,“你不是有最好的朋友了嗎,還要來找我?”

  ——霎時間所有的畫面破碎。

  隻剩下野廣木的話在不斷的重復。

  姜致的意志強行被喚醒,她睜開眼,渾身止不住的流汗,身上穿的衣服也被浸透了。

  她低下頭看過自己兩眼,如夢初醒般。

  門口反復的敲門聲提醒她,有人來了。

  姜致的思緒有些遲緩,她衝了個澡,換了個衣服,出去開門。

  唐廣則的臉出現在眼前,他一臉擔心地看著姜致。

  “你沒事吧,我昨天發給你的消息,你怎麼不回我?”

  姜致扯了扯唇角,“昨天沒看見,有什麼事嗎?”

  唐廣則像是沒有注意到姜致冷淡的態度,說:“我擔心你,你沒事就好。”

  說著,他把自己從漂亮國帶的一些禮物提出來,送到姜致面前。

  姜致還處於頭昏腦漲的時候,她對這些提不起興趣,視線掃過去,她沒有說話,隻是略微垂下眼睛。

  唐廣則上前兩步,伸手要去試姜致的體溫。

  下一刻,姜致大幅度往後退。

  她抬起眼睛,眼神裡的警惕戒備讓唐廣則停下腳步。

第402章 有所介懷

  唐廣則臉上的笑意消失,“致致,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說了什麼?”

  姜致像是被這一聲叫回過神,她頓了許久,說:“抱歉,我可能有點感冒了。”

  唐廣則笑容重新展露,“那你要好好休息。”

  姜致點了點頭,她側頭看著唐廣則拿過來的禮物,猶豫片刻,走上前,伸出手把禮物接過來。

  她誠懇地看著唐廣則,“今天我可能沒法招待你了,能不能改天?”

  她又說:“正好你也好好休息,連夜趕飛機回來,很累了吧?”

  唐廣則:“不累。”

  姜致不說話了。

  她的眼睛上下掃視過唐廣則一圈。

  男人身上風塵僕僕,隱隱帶著血腥味,看著應該是急匆匆趕回來的,眼下青黑也能看出來,他應該沒有睡好覺,是一下飛機就到了這裡來。

  唐廣則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狼狽,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我還是先回家吧,等你好一點,再過來看你。”

  姜致:“好。”

  除此之外,她沒有做出任何承諾。

  唐廣則原本想提帶姜致去滑雪場的話也硬生生吞了下去。

  隻是,他不著急。

  周融早晚都會死的,他的時間很充裕,沒必要急功近利,可以等之後約姜致出來,再說這件事。

  唐廣則從姜致的家裡離開。

  姜致關上門,她打開手機,裡面是許助理發過來的一些日常行程,還有往下的是周融之前調查過的結果。

  他的證據比曾隨雲的更齊全。

  包括,紀湖購買某種化學物品的記錄,紀湖把物品給任憐的視頻。

  下面還有專家的解說,這藥物雖然不致死,但是長久下去,對身體是一種很嚴重的損傷,還有可能引發癌症,且和任老爺子的症狀都對應上了。

  姜致掃過兩眼,她看著任華的對話框。

  最終,沒有選擇發給他。

  眼眸裡的暗光微微沉下,姜致偏過頭,看向屋外的陽光,微微眯眼。

  這天,她沒有出去工作,一切的工作都是在家裡完成的。

  至於文件,是由許助理和另一名助理送到家中。

  就當許助理要出去,姜致冷不丁喊住他的名字,“許助理。”

  許助理轉過身,低下頭。

  姜致問:“周融留在京市的人有多少?”

  許助理支支吾吾。

  姜致:“他應該不止你告訴我的那一些吧。”

  那是肯定的。

  從周融後續安排的人數,就足夠說明他還留有餘地。

  “所以他這麼一個喜歡給自己留有餘地的人,是不是也說明,他沒有死?”姜致像是在問許助理,又像是在問她自己。

  許助理沒有想到姜致會這麼想。

  沉默片刻。

  他保持了一個秘書的道德,沒有辯駁姜致的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姜致。

  姜致知道不太可能,她揉了揉眉心,也沒有一定要讓許助理回答。

  她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幾句話竄在一起,許助理算是明白姜致的意思。

  把周融這些人全部派出去,去搜尋周融的下落。

  許助理也這麼想過,可想到周融的命令,回絕道:“這些是小周總用來保護你的,他們隻聽小周總的命令。”

  意思是連他也無能為力。

  姜致定定看著他,“我不相信你調動不了他們。”

  許助理不吭聲了。

  姜致也沒再繼續說下去,她半起身,聲音緩緩:“如果你不去,我自己去。”

  許助理這才開口道:“可以試一試,但是不一定能找到人。”

  良久,姜致回了一個好字。

  但,即使是這樣,許助理也沒把全部人調出去,留下了一小部分人保護姜致。

  姜致沒有拒絕,並且開始和唐宋準備標書和方案。

  梁時砚上門找過她。

  看見她滿地的文件和參考方案不知道說什麼,隻是替她收攏,分門別類的排好。

  隨後,問:“周融那邊——”

  姜致給他的回應,是和許助理的一樣堅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男人看著她,沉默良久,像是下定決心了一樣。

  幾天後,多方人馬出現在密林外層,尋找周融。

  而姜致也在這一邊等消息。

  好幾次,姜致自己也想飛過去,親自進入找人,都被許助理給勸下來了。

  男人說的合情合理。

  鴻途這所公司離不開人,且和唐宋合作的項目競爭激烈,外面還有一個唐廣則盯著。

  這會過去,別幫忙不成,還添亂了。

  姜致隻能按耐下自己的心思,一步步用在工作上面。

  時不時的,還會去醫院看看心理問題。

  記憶隻停留在了那一次她和周融大吵架的時候,之後她想起來的把周融‘推下去’的記憶一點都想不起來,要想快點想起來,還是隻能寄託於心理醫生。

  就當姜致忙的和陀螺一樣的時候,唐廣則再次登門。

  比起上次的風塵僕僕,這一次的唐廣則西裝革履,精神能夠看得出來,是說不上來的意氣風發。

  姜致掃過他兩眼,繼續和電話那端說話。

  能聽得出來是在談論工作上的事情。

  唐廣則拉開椅子,坐到她面前,沒有打擾她。

  姜致是在一分鍾後掛斷電話的。

  她抬起頭,看向唐廣則,問:“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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