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阮成殊看了一旁的宋清淮一眼:“……有些事情,我想和你單獨談談。”

  宋清淮聞言,神色冷淡,留下一句“晚上記得回來”便轉身離開了。

  白渺:“你想談什麼?”

  阮成殊的表情有點不自然。

  “這裡不方便,我們換個地方。”

  白渺奇奇怪怪地看了他一眼。

  “好吧,”她說,“但不能出扶霄宗。”

  阮成殊:“……那是自然。”

  最後兩人來到了藏書樓。

  扶霄宗的藏書樓很大,有十三層,裡面匯集了各種道經、劍訣,還有許多大能在修道之路上的隨筆和自傳,供弟子們隨意翻閱。

  此時天色已黑,藏書樓裡燈火通明,但在此讀書的弟子卻不多。

  倒不是因為扶霄宗的弟子不愛看書,而是今天實在熱鬧,大家都去找嶦瓊宮和青要谷的弟子學習交流去了,一時間,藏書樓反而冷清了下來。

  下面的樓層尚有三三兩兩的弟子在伏案看書,越到上面,越是安靜,到了頂層,連負責打掃的弟子都沒有了。

  白渺提醒道:“已經到頂了。”

  “我知道。”阮成殊長舒一口氣,“就在這裡吧。”

  白渺看得出來,他是特意找的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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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靜,隱蔽,而且空無一人。

  這家伙想幹嘛?

  作者有話說:

  倒也不是空無一人(

第58章

  青鸞今天一整天都很緊張。

  自從白渺離開棲寒峰,主人的情緒就一直不太安定,直到今天早上,才有所好轉。

  青鸞很了解他,它知道,這是因為交流大會上有白渺。

  以防主人失控,青鸞死纏爛打地跟他一起去了交流大會。

  白渺果然在那裡,和主人的徒弟宋清淮坐在一起。

  主人的心情非但沒有變好,反而還更差了。

  這不是一個好的預兆。

  青鸞膽戰心驚,戰戰兢兢。

  交流大會一結束,主人便早早離開了觀景臺。

  青鸞能感覺到他心情沉鬱。

  青鸞很希望他能回去,回到棲寒峰,好好平復心緒,排解掉不好的部分。

  但他似乎沒有這個打算。

  更糟糕的是,在那不久,他們便看到白渺和一名少年一起去了藏書樓。

  青鸞對這個少年有印象,很顯然,主人對少年的印象比它更深。

  主人跟了上去。

  青鸞感到不妙,非常不妙。

  這是非常衝動的行為。

  它想要追上主人,卻被他阻止了。

  “你先回去。”他這樣說。

  青鸞沒辦法了。它明知道主人現在的狀態不太好,但它也很清楚,自己絕對不能在藏書樓外面停留,否則會引來別人的注意。

  它隻好憂心忡忡地飛回棲寒峰。

  白渺靠在書架上,雙手環胸,開門見山道:“你想和我說什麼?”

  這裡很安靜,安靜得能聽到阮成殊的呼吸。

  不算平穩,似乎有點緊張。

  阮成殊深吸一口氣,無比認真地看著她。

  “白渺……”他放緩語氣,“你究竟是不是劍尊的徒弟?”

  白渺愣了一下,隨即想起之前他在小會議室裡說的那句話。

  “是不是師兄,還不一定吧。”

  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白渺看了他一眼,神色如常:“你為什麼要這麼問?”

  “前幾天掌門來找師尊談話,剛好被我聽到了。”阮成殊眼神復雜,“他們說,宋清淮才是你的師父,隻不過前段時間剛好在閉關,所以劍尊才會代他照顧你……”

  白渺點點頭:“是這樣沒錯。”

  阮成殊頓了頓:“所以劍尊並不是你的師尊,而是你的師祖?”

  白渺聳了聳肩:“你這不是都很清楚嘛。”

  沒想到白渺居然肯定得沒有一絲遲疑,阮成殊心中頓時五味雜陳。

  他當初之所以會將白渺視為眼中釘,就是因為她是劍尊的徒弟,因為她奪走了他夢寐以求的位置。

  結果現在她告訴他,她壓根就不是劍尊的徒弟。

  那他那段時間的針對和嘲諷,不就顯得無比可笑嗎?

  阮成殊不能理解:“那我當時要挑戰你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解釋?”

  白渺心想,是我不想解釋嗎?

  我那時候也不知道劍尊他老人家不是我師尊啊。

  她摸了摸鼻子:“沒有解釋的必要啦。師祖也沒當回事,否則你以為這個消息是怎麼傳出來的?”

  阮成殊微微抿唇,漂亮的桃花眼中閃過一絲懊悔。

  他從沒想過事實居然會是這樣。

  劍尊可能確實如她所言,壓根沒把這種事放在心上,否則也不會將墜星訣教給她。

  可她卻平白遭受了他的不滿和惡意。

  一想到在那之後,白渺依然沒有排斥他,反而還在他低落的時候安慰他,幫他解開心結,阮成殊不由越發羞愧、內疚。

  “對不起,白渺。”他垂著眼睛,低聲說,“那個時候,我不該那麼衝動的,更不該那樣對你……”

  白渺不明白他怎麼突然就開始道歉了。

  她眨眨眼睛,努力思考兩秒,終於反應過來。

  “等等,等等,你找我就是為了說這件事?”

  阮成殊突然被她打斷,怔怔地點了點頭:“對啊。”

  “害。”白渺旋即放松下來,“我還以為你要找我打架呢。”

  阮成殊聞言,俏臉倏地一紅:“……我早就不做這種事了!”

  白渺笑了笑:“我開個玩笑啦。”

  她笑得很輕松,眉眼彎了彎,在昏黃的燭火下盈盈閃耀,令人心神蕩漾。

  阮成殊入神地看著她,突然想起來,之前在酆都的那個夜晚,她也曾這樣對自己笑過。

  當時他被那個笑容迷惑,幾乎就要說出埋藏在心底深處的那句話。

  此時此刻,他再次見到這個笑容。

  而他心底的衝動,也再次湧現上來。

  “白渺……”

  不知不覺間,阮成殊已然滿臉通紅,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明亮而羞怯,連微微上挑的眼尾都洇出豔麗的淺紅色。

  “我……”

  “嗯?”白渺笑著問,“什麼?”

  阮成殊鼓起勇氣,認真而忐忑地看著她:“我……我喜歡你。”

  一瞬間,整個樓層都沉寂下來。

  白渺甚至感覺身側的空氣微微一動,像是水波在輕微地浮泛一樣,很快便隱於昏暗的光線中。

  她呆住了:“啊?”

  阮成殊羞惱道:“……你別告訴我你沒聽見!”

  白渺:“……”

  她當然聽見了。

  隻是……阮成殊喜歡她?阮成殊居然喜歡她?

  她沒聽錯吧?

  阮成殊看到白渺這副震驚的表情,心中懊悔更甚,隻是這次懊悔卻不是下戰帖的事了,而是懊悔剛才為什麼要嘴快說出來。

  這個反應遲鈍的家伙果然什麼都不知道!

  “你、你要是沒聽見就算了,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阮成殊又羞又惱,連脖子都變成了粉紅色,“我還有事,先走一步,再見!”

  說完,他轉身便要逃離這裡。

  然而白渺卻突然開口。

  “我聽見了。”她慢慢眨了下眼睛,目光終於聚焦到他的臉上,“我聽見了,阮成殊。”

  阮成殊頓時停下腳步。

  他慢慢轉身,神色羞赧而窘迫:“……你想說什麼?”

  白渺認真想了想,斟酌著組織語言:“我沒想到,你會有……”她略微停頓,“這種想法。”

  阮成殊恨不得把臉捂起來:“我也沒想到。”

  “那個,其實我還挺高興的。”白渺將耳邊的碎發撥到耳後,“但是,對不起……我不能回應你。”

  阮成殊直直盯著她:“為什麼?”

  “因為,”白渺思索幾秒,艱難地擠出下半句,“……我心有所屬。”

  這隻是她為了不讓阮成殊傷心而隨便編的理由而已。

  真正原因是她根本不喜歡阮成殊。

  也不是不喜歡,做朋友還是很好的,隻是對他沒有那種男女之情。

  不是不喜歡你,隻是剛好先喜歡上了別人。

  這樣聽起來,似乎更容易令人接受。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周圍的空氣又震動了一下。

  難道藏書樓裡有幽靈?

  “……我明白了。”阮成殊神色失落,勉強抬起頭,對她擠了個哭似的笑臉,“這樣也好,這樣就不會妨礙我修煉了。”

  白渺:“……你很有覺悟。”

  阮成殊顯然已經待不住了:“那我先走了,宗元他們還在等我……”

  白渺體諒道:“走吧,我待會兒再走。”

  “……好。”

  阮成殊失魂落魄地離開了,很快,樓層裡又恢復了之前的寂靜。

  白渺斜斜地倚在書架上,又耐心地等了一會兒,直到下面的腳步聲徹底消失,才慢慢站直身體。

  “我也走吧。”

  她小聲嘀咕,抬腿向前走。

  地磚上躺著一根斷掉的蠟燭,白渺本該輕而易舉地發現,但她此時心不在焉,恰好一腳踩了上去。

  下一刻,她腳底一滑,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後倒去。

  有人伸手接住了她。

  她聞到清幽冷冽的氣息,絲絲縷縷地籠罩著她,像潮湿的霧氣,令她頭暈目眩。

  白渺怔了怔:“……師尊?”

  “是師祖。”那人聲音低柔,攬著她的腰,慢慢將她扶起來。

  白渺怔怔地看著他,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

  “師……師祖,你怎麼會在這裡?”

  站在她面前的青年,正是早早離席的沈危雪。

  他眼神幽靜而柔和,發絲漆黑,燭光映在他眼中,像月色搖蕩的湖波。

  “我看到你們進來了。”沈危雪輕聲道,“順便過來看看。”

  這是怎麼順便的,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白渺迷惑道:“那我怎麼沒發現你?”

  “我隱藏了氣息。”沈危雪解釋。

  白渺想起剛才發生兩次的空氣波動,瞬間反應過來。

  原來那不是她的錯覺,是真的有人。

  而且還是她的師祖。

  等等,那也就是說,他們剛才的對話,他全都聽到了?

  白渺莫名開始緊張起來。

  “您、您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沈危雪看了她一眼:“跟你們一起。”

  白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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